小鈺叫宮女、丫頭關上了門,自把衣服脫光,隻剩一條單綢褲,仰麵躺在炕上,抱他合麵撲在自己身上,彎著兩個膝頭,支將起來,護住了他的疼處。叫宮女先蓋了一床絲綿軟被,再蓋上兩床皮被。輕輕把他上身衣服通脫去了。妙香說:"法兒倒很好,隻是光著身子,臉對臉兒,怪臊的。明兒叫人知道了免不得要笑話呢。"小鈺說:"遇了災難,也說不得了,誰又願意這樣的?"妙香說:"酒已早早疼醒了,睡不著。燙些酒來,喝了好睡。"宮女忙去熱了一銀壺的酒來,丫頭拿些果碟兒放在炕沿上,小鈺說:"我也要喝,隻是仰麵睡了喝不來。妹妹哺給我吃罷!"妙香真個吐一口給他,自己才喝一口,不一會喝完了一壺。各帶著酒意,竟睡熟了。到五更盡醒來,小鈺輕輕摸摸他的火瘡,已是結了一層硬,問他:"還疼不疼?"妙香說:"碰著有些疼,不碰動不覺得疼了。親哥哥,多謝你救了我,如今請起來罷,一會子怕我們奶奶來瞧見了不像樣兒。"小鈺道:"是的。"便把他側著身,向外睡了。叫把一隻手撐開了被,省了擦碰。自己便起身穿好了衣服,布著他耳朵說:"昨晚雖沒有什麼實事,你那寶貝東西盡我摸個像意,也算僥幸得很了。"妙香啐了一聲,說:"往後別再提起。"外房宮女、丫頭,聽見二人說話,也都起來伺候。
果然李紋就過來,瞧見他已經好了,十分歡喜。向小鈺謝個不了,小鈺說:"凡受了燙的,最怕火氣攻心,斷斷喝不得水。我用童便人參護住他的疼,犀角能涼心,用來解他的火氣。這敷的八寶人參末子,不為奇,難的是千百年陳石灰。我在山東修城拆下來的,合成這藥,預備軍營用的。因此得這樣靈驗。"說了一會,太太同奶奶們並眾姐妹都來瞧他,他說:"險也險極,全是二爺的功,還累他昨兒一夜不睡覺。"李紋道:"今兒還求二爺怎樣設個法兒抬回蘅蕪院去。"小鈺說:"容易,停一會子我抱了他過去罷。"捱到傍晚,妙香道:"我不疼了,煩哥哥捧了我過去罷。"小鈺真個連被雙手托了送到他臥房炕上。
安頓他睡下,就叫傳話給管家婆:"把昨日生炕的老媽子打一百馬鞭,即刻攆了出府。"妙香道:"一百鞭,打也打死了。隻用打他幾下,警戒警戒就是了。"小鈺說:"也罷,打二十鞭,攆了去罷。"妙香又調養了半個月,才得褪了,行坐如舊。從此和小鈺更加熟分了些。
過了新年,小鈺正交十四歲。這日坐在怡紅外房,瞧倩桃拿了幾枝杏花來,各處插瓶。小鈺說道:"日子真過得快,又是杏花時候了。今年鶯兒還開酒店不開?"旁邊宮梅插口道:"二爺還掛記他,他如今說起二爺就像蛇蠍一樣的害怕呢。"正在說笑,忽見一個上房老媽來說:"太太請二爺去瞧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