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彩箋結社 畫冊題詩(3 / 3)

相如宅畔燈初暗,韓壽齋頭戶半開。

機杼已通烏鵲者,笙簫直接鳳凰台。

月明林下春光好,不識春從何處來。

美人笑不耐閑愁不耐嗔,拈花曾是蕊珠人。

裂繒宮裏千金價,射雉場邊一麵春。

掩扇依稀分皓齒,搴帷隱約綻朱唇。

獨憐相對難消受,傾國傾城擬未真。

美人醉墜珥遺鈿宴已終,溫柔鄉在醉鄉中。

胸痕半露春酥白,臉暈微生夜玉紅。

索茗幾回聲宛轉,添香一霎思蒙矓。

聽郎軟語偎郎坐,猶記深杯百罰空。

看到四幅便放下筆,說:"這一幅我斷不題的。二哥哥你瞧瞧,兩個臉兒疊疊起,什麼相兒?"小鈺道:"你依先隻說女人,別管這上邊的人兒就是。"妙香道:"我不懂,好好的睡覺,為什麼發起顫來?"小鈺笑道:"妹妹別說,有什麼不懂,這就是’氣籲籲其欲斷,語嚅嚅而不揚’,就是’款款擺腰,便便摩腹’的時候呢。"妙香漲紅了臉,道:"這是瑞妹妹做的,你去找他罷!"小鈺道:"我先往賞心亭去了來的,可憐他病得麵色蠟黃,沒精打采,怎好勞動他?"妙香隻得又題:美人顫細犀牙蕩柳腰,錦衾抖亂霧中綃。

藍橋水溢魂難定,繡枕春濃語未調。

疾疾流蘇千縷嫋,絲絲香鬢兩行。

憑誰愛惜憑誰護,風裏花枝不忍描。

小鈺拍手讚道:"好詩,好詩。我說你有什麼懂不得?這第四句不言顫,而深得顫的神情。妹妹竟像是曾經顫過來的。"妙香聽了這話,便紅了臉,把筆往地下一撩,生氣道:"二爺,你別來欺侮人,怎麼拿這個樣的話來糟蹋我!我明兒就搬了家去,永遠不見你的麵了。"小鈺慌忙作揖賠罪,道:"好妹妹,開開恩。饒恕我一時說得冒失了,別生氣。你寧可打我幾下,別氣壞了身子。"連個揖亂作。妙香見他這個光景,心上有些過不去,隻得說道:"二哥哥,你別怪我,你本說得太過分了。"小鈺見妙香的生氣是半真半假的,便趁勢拉著他的手,說道:"心肝,好妹妹,別太傲性了。我這樣的小心賠罪,便說錯了一言半語,有什麼十惡不是的?況且這話就是前番批語的意思。

怎麼今兒就這樣的著惱呢?"妙香道:"前兒做賦加批,是當著眾人,原是玩笑,倒還使得。今兒私下兩個人說起來,明是有心調戲了。"小鈺道:"我有名叫做賈老實,從不知道什麼叫做調戲。妹妹,你別多心罷。"妙香道:"不錯,不錯。你最老實,連調戲也不知道的,怎麼會引上三個人同眠共宿呢?"小鈺道:"好妹妹,別去拉扯別人,好好的做完了這兩首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