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十萬倭兵重作亂 九重恩旨特開科(3 / 3)

凡下北闈的,都是注明原籍某省,皇上看了籍貫三代,知是賈政之孫,賈妃之侄,十分欣悅。賈府裏開筵道賀,是不必說。

轉眼間已是七月二十以外,舉子們紛紛報名投卷。小鈺又要去考,碧簫私下求告他道:"你已經發了文解元,這武解元讓了我罷,別考了。"小鈺不肯。碧簫再四的央求,小鈺笑道:"要我不考也容易,你隻送個香香算謝儀,便依你。"碧簫不懂,問:"什麼叫香香?"小鈺輕輕說道:"就是親嘴。"碧簫紅了臉,挨了一會。小鈺:"你不肯,我即刻報名去了。"站起身要走,碧簫沒法,隻得喝口茶嗽嗽口,走近身去。害臊得很,又站住了。小鈺一把摟過來,在自己膝頭坐下。嘴接著嘴,還把舌尖吐將進去舐了一回,笑道:"有趣,有趣。我不去考了,讓你掄元罷。"碧簫羞得滿臉通紅,央祈道:"好兄弟,千萬別告訴人。"小鈺道:"告訴了人,爛我的嘴。"碧簫點點頭,便去端整下場。八月初一日至初四日,考試馬步箭;初五日至初八日,考試刀槍劍戟;初九日至十二日,考試石墩硬弓及一切雜技。其中有個趕來下北場的少林寺僧人,年紀四十歲以外,法名超勇,生得狀貌醜惡,身長八尺,腰大十圍。他能二百步外射穿楊葉,箭箭俱中,與碧簫的箭不差什麼;刀法也精,與碧簫的畫戟也不相上下;但是他的力氣大,能舉一千五百斤的大石,開的五十個力的硬弓。碧簫比不上他,著了急,就獻出飛刀的這手來。二百步外,飛將過去,把那插著試箭的這株柳樹斫得精光,連那埋在地下的根都掘了起來,斫得粉碎。

和尚卻沒有別的技藝。還有一個姑娘,姓薛名藹如,年十一歲,南京籍,就是薛蟠的無服族侄女,特特趕來下北場的。他的弓箭長槍也是十分出色,並善打彈弓,百發百中;又且花容月貌,竟像是碧簫的同胞姐妹。兩個會見了,投機得很,約定場畢之後,彼此往來拜望。其餘應試的人雖多,俱是些庸庸碌碌,無足觀者。十三日歇了一日,到十四、十五兩日考試內場。碧簫怕被和尚爭了頭名,對小鈺講起,深為憂慮。小鈺道:"你的飛刀賽過了他,況且這和尚的內場必不很好。我替你擬了一篇平倭論,做得頗精透,你快趁今兒的空,記熟了,包管第一名。

隻是還得送我個香香才給你呢。"碧簫啐了一聲,接過來讀一遍,果然是決勝料敵了如指掌,天時地利,曆曆陳說出來,真正一篇絕大議論。連忙福了幾福,道聲謝。小鈺道:"福來那裏算得數呢?"碧簫又啐了一聲,道:"你別鬧,讓我記罷。"小鈺才由他去讀。十四日進場,十五半夜後,碧簫扯了薛藹如,同到大觀園來。小鈺見了,眉飛色舞,喜躍不可勝言。藹如見了小鈺這樣風流品貌,雖則初會有些靦腆,心裏卻相愛得很。

岫煙是他的嬸娘,自然投合。眾姐妹都和他十分親熱,明早同到上房見了王夫人、李紈、寶釵。寶釵是他的姑母,也極歡喜。

王夫人問他寓所,知在旅店安歇,就打發人去搬了他的行李來,留在園中同住。他和舜華更加密切,兩個就同炕開了鋪。隻是晚間換睡鞋,解小解,有了小鈺在房,未免有些羞羞澀澀,不很方便。過了幾天,漸漸也就慣了,不很在意。主考奏定二十六虎日放榜,廿五黎明,小鈺到榜下一看,飛馬回來報道:"碧姐姐第一,藹姐姐第三,那第二名就是超勇和尚,柳湘蓮道士中在八十名外,黑鯉頭鹽婆中在一百多外。"碧簫道:"多賴你這篇好論才爭了個解元。"小鈺笑笑說:"做論的謝禮還沒有送呢。"不一會,報人也都來了。府中紛紛彼此道喜,設席宴賀,忙個不了。鷹揚宴上,這第一、第三兩名,像鮮花樣的兩個小女孩兒;第二名像凶煞神君樣的一個長大和尚;其餘男女混雜,三教並登,倒也新樣得很。過了幾天,超勇就具了個稟帖,求兵部轉奏,內稱:他寺裏共有三百餘人,兩個是師弟,其餘皆是徒子徒孫,各有多般武藝,情願領了前去征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