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饕餮……”待那紅衣之人離開之後,一名身著白袍的男子從一片狼藉之中走出。
他的身上披著一件銀白色鑲邊白袍,漆黑的頭發潑墨般隨意的垂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給人一股謙謙君子的儒雅之感,可偏偏語氣中卻是矛盾的凝重。
若是仔細觀察那男子,原是那九個鮫綃中的一名。
自那男子出現後,又陸陸續續出現一些統一身著黑色的人,他們帶著玄銅色的麵具,遮住了半張臉,肅穆而又充滿壓迫感,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威壓。
煞氣!是的,那是隻有久經沙場的人才會有的煞氣!
十幾個這樣的人所帶的煞氣,瞬間使得這狼藉的廣場更加像是被洗劫後的地獄!
重琛似乎並沒有被這煞氣影響,要知道這般煞氣哪怕是有些修為的修士恐怕也不能維持住自己的神智!
重琛沒有回答那謙謙如玉的男子的話,隻是神色複雜的將流螢抱在懷中,若仔細去看便能發現那抱著流螢的手竟在止不住微微顫抖著。
他找了一千年,等了一千年的人……
沒有聽到重琛的回答,使得白袍人注意到重琛的異樣,那帶著微微笑意的麵容突然凝重起來。
“是……她?”白袍人開口,隻見重琛微不可見的怔了一下,卻依然沒有回答的打算,可這無疑是默認……
得到答案的白袍人看了看流螢,昏迷中的人平凡無奇的臉,平淡的氣息,如果不是他親眼看見她使得尚善出鞘,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將她與“她”聯係起來……
皺了皺眉,白袍人歎了口氣,恢複了那纖纖如玉的模樣,眉目間似乎也縈繞著溫柔。
“那麼這些人如何處置?是和以前一樣……殺了?”明明應該溫柔如玉的男子,說出的話卻仿佛來自無盡寒潭,讓人禁不住寒顫。
重琛看了看懷中人哪怕睡著卻依然不安的模樣,沉默了一陣道:“……消除記憶就好……我想堂堂魔醫,總不至於連這點事都辦不到。”
話音落下,重琛便抱著懷中的人走向遠處,任由簌簌的風掀起他玄色的衣袍……
遠處一片狼藉不知何時已被清理,那平坦的地上,放置著一輛體積龐大的玄鐵車,占地約二十平米,被四匹像是馬又像是龍的生物牽引著。玄鐵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金屬質感的光澤。
那十幾個充滿煞氣的人恭敬地半跪在地上,隨著重琛的每一步,充滿畏懼與敬意的高呼:“恭迎魔君!”
高呼聲淹沒了風聲,卻依然無法將所有聲音隔絕。
白袍人用極低極輕的聲音喃喃道,可是卻依然傳近了聽力極好的魔君——重琛的耳朵裏。
“何時,魔君變得如此仁慈了……”
重琛任這宛若歎息的聲音穿過他的耳膜,走近那玄鐵馬車內,將流螢安置在馬車內依然布置好的床上,為她撚好被子,看著她極不安定的睡眼,終是歎了一口氣。
他隻是不想……讓她看見……
……
沉寂壓抑的暗色係裝飾,因由玄鐵所製,更顯幾分冰冷肅穆。
床榻之上,少女睡得十分不安穩,似是看見了極為可怖的存在,神情都有些扭曲。
驚恐、厭惡的眼神……
辱罵、尖叫、求救聲……
混合在一起形成尖銳刺耳的聲音,一遍遍穿透人的心弦。
無數的畫麵扭曲延伸,化作一個個幽靈般夢魘,壓抑而恐怖,卻又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