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俞繼續反省著自己的作為,他說道:“容水,實不相瞞,以前我也試圖改變大家賴以為生的打劫生活,我試著在虎昌崖上開墾荒地、教授打獵、懸崖采藥種種辦法都有想過……隻是這些事情做下來,耗費精力不少收效卻甚微,靠著這點微薄的收入,也是入不敷出的,長久以往不僅大家喪失了信心,就連我也是沒有堅持,於是也就自暴自棄,絞盡腦汁在他們打劫之時,排兵布陣避免損失和傷亡這些方麵下功夫了。”
聽來難免有些唏噓,她就說憑著趙俞這般大智的人在,為何扶不起虎昌寨,原來也是因為虎昌寨天時地理的違和,而不得不放棄最為穩妥但也最為窮苦的生活方式。
她想來,說道:“趙先生你的苦心山寨的人應該都知道的,你一直生活在這裏,早已與虎昌寨為家了,也是比誰都希望大家過的好,以前隻是天公不作美……今後山寨裏的人隻要一直安於現狀,不去尋覓那些蹊徑……他們的生活自然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話說著說著容水就起身,在趙俞陪同下一起去看山寨裏的變化,邊走邊聊。
看著大家各司其職,忙活著一會宴席上要用的各種菜色,一群大老爺們無論老幼,逢人一見容水,無一不是歡笑相迎,問候著。
容水前日才去了流民營,似乎大家也是這樣的歡迎她……兩者當真是異曲同工之妙啊……從起先的仇視到現在的感激不盡。
自己真的做的這麼好?值得這些人的感恩戴德嗎?容水有些懷疑……
其實她也真的隻是為大家提供了一個工作安定生活的機會,這樣的事情放在現代……那不就跟一個慈善企業家招聘了一堆失業人員嗎?最多得媒體大肆報道一番,哪裏能得到這麼多的真心感激?
趙俞似乎是看出了容水的疑惑,捋著下巴那一撇山羊胡,說道:“容水,你看這天下的人呢大有不一的,在你看來你沒有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承受這些近似膜拜的感恩受之有愧,但其實不然……你並不知道你對每一個人的改變,無需有什麼心理負擔……做你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就好了……老夫知道你既不是在乎這些虛名,也不在乎他們真的埋頭叩首的。”
容水莞爾,的確來自大家近乎虔誠的膜拜她有些負擔,不過趙俞開解的很好……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她問心無愧不就好了嗎?
再說,就算感歎於幫助前後,大家待她的區別,可是她要的又根本不是他們的態度,所以連在乎都談不上。
容水開朗,突然問道:“咦……趙先生,山虎大哥呢?他在哪裏?怎麼一直沒見著他呢?”
趙俞高深莫測的笑著說道:“山虎?……嗬嗬,也在做著他應該做的事情,容水不必管他,一會席間自然會過來的。”
然而容水卻覺得有些不為人知的神秘。這個山虎……還有什麼該做的事情?
容小妹這邊避開了喧鬧的人群,盡量往虎昌寨上偏僻的地方去,她也是在二姐養傷那一段時間之中陪著一同居住在這裏的,所以對虎昌寨上麵的地形了如指掌。
剛剛是因為著二姐與趙俞先生相談甚歡,自己站在一旁索然無味,也沒有多想,隻是突然想要獨自轉轉這個久違了的熟悉地方,所以向容水告了假。
她發誓她絕對沒有想要去找山虎的想法……因為…二姐都已經承諾她了,隻要今後明白事理,自然不會阻止著與山虎大哥來往,得了這樣的特許,別說什麼不單獨相處,自己可發誓了今日連話都不會和山虎大哥說上一句的,所以閑逛之中,她是想也沒想過能和山虎大哥偶遇,獨處一會的,甚至還特意避開了山虎大哥居住的房間。
然而天上的月老真是調皮又愛開玩笑的,你越是不想什麼便越是要來什麼。
路過一處石桌,容小妹的腳步止住不前了,石桌前……不正是前一段時間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嗎?
山虎正對著她,與並沒有發現自己,那個明明極為粗狂的男子,此時專注著手裏的活計,認真到似乎隔絕了外麵的一切的噪音。
那剛毅的臉部輪廓,此時微微低垂,那麼認真的對待,在他的手裏有一塊不明形狀的什麼木頭,手裏把握著一把小巧的刻刀,指尖握住刀柄,不斷在木頭上麵雕刻著,快速削出木屑,飛濺在石桌之上。
動作行雲流水,一看便知是此中手藝高超之人,山虎大哥在幹什麼?他還會雕刻嗎?容小妹愣愣的想著。
而此時剛剛完成手裏工作的山虎,突然抬起頭來,注意到了前方看了許久的容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