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柯已經想問這件事很久了。畢竟任何一對處於熱戀期的情侶都不會在戀人生日宴上做出那般舉動。
離安的眼裏藏了太多心事,對表哥也不親近,在他生日宴上更沒有半點結交他好友的意思。她獨處在自己的世界,與表哥劃分好了楚河漢界。
他不明白,表哥為什麼會留著這樣一個女人在自己身邊。
所以他問:“喜歡一個人會毫無底線嗎?我以為的表哥隱忍克製、睥睨一切,難道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宋樂聽了這話隻是笑。她這個人有些人如其名,無論發生什麼,似乎都能自得其樂起來。
“程少想多了,感情這種事,外人最好不要置喙。”
她含笑說完這句話,給自己戴上了耳機。
這是一種間接的拒絕交談。
程柯看著這一切,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到,繼續說:“我看小宋姐跟小離姐感情很好,倘若小離姐不愛表哥,這樣強扭的瓜也不甜。”
“所以你想拆散他們?”
宋樂拔掉耳機,看過來的眸光染上絲絲冷笑。
程柯一頓,麵容一僵。宋樂說的對,他問這麼多,真知道了內情,難道還能拆散他們?
在他愣神的片刻,宋樂又戴上了耳機,搖頭晃腦聽著歌。
如果程柯去看前方屏幕上的歌曲名,會發現她聽得是一首很老的歌——《情非得已》。
一切緣由皆逃不過一個情非得已。
宋樂聽著歌,似乎在自言自語:“郎情妾意隻是童話故事裏的事。生活在現實中,沒幾個人會遇到自己的真愛。如果想嫁給愛情,那麼,便要有足夠的捍衛真愛的能力。不然,無病呻吟給誰看?不過是矯情!”
這種話聽來有些刻薄。
程柯皺起眉,心中對她的那點兒好感瞬間消散。他還年輕,反感那些現實又庸俗的看法是很容易理解的。
透過後視鏡看到他眼眸中的不屑,宋樂依然是彎起嘴角,似乎很是快樂地哼起了歌:“隻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隻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念隻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一曲歌,無限循環。
宋樂把程柯送到了家門口,也沒說句道別的話,隻擺擺手就開車離開了。
程柯看著車子遠去,隻覺得那車子速度越來越快。
宋樂喜歡飆車,選了一條空曠的高速,把速度加到了最大。她打開車窗,讓夜風吹亂自己的發,吹亂自己的歌聲:“什麼原因,我竟然又會遇見你,我真的真的不願意,就這樣陷入愛的陷阱……”
那歌聲唱到極致,有些撕心裂肺的憂傷和無奈。
沒人知道,宋樂也在愛一個人。
看著沒心沒肺,看著金錢至上的宋樂也在愛一個人。
宋樂揉揉眼睛,眼圈紅紅的,但是沒有哭。
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眼,來電是貝律丞。她眨巴了下眼睛,顫著手指點開了,裝著歡樂的樣子:“貝導,這麼晚有事?”
貝律丞是來詢問關於離安的事的。他問了離安一天的活動,又委婉提到了自己的“求婚。”
“我準備周末帶她回去見見父母。你幫我探探口風,然後,勸勸她。小離脾氣不好,又倔強,我跟她解釋不通。”
宋樂聽著他的話,第一次沒有第一時間應承,而是反問:“貝導,您有多喜歡離安呢?即使明知她不愛你,還是選擇娶她嗎?”
貝律丞那邊停了好一會兒才接話:“我總會感動她的。”
“是啊,總會感動她的。隻是這個時間是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呢?”
她很反常。
貝律丞那邊聽出她的不對勁,問道:“宋樂,你怎麼了?今天感覺不對勁?”
她一直都不對勁!
隻是一直在強忍!
她想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卑微地愛一個不愛他的女人?
她更像質問自己,為什麼也要卑微地愛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她的眼淚到底還是流了下來,哽咽地回:“貝導,我好想喜歡上一個人了。”
“啊?是嗎?”貝律丞那邊愣了下,然後,笑出來,語氣帶著好奇:“是誰,有幸獲得了你這位大才女的芳心?”
宋樂捂住嘴,大聲笑出來:“哈,一個傻瓜。天大的傻瓜。”
陷入愛情的人誰不是傻瓜呢?
清晨。
離安換衣洗漱,花灑衝過窈窕多姿的身體。她閉著眼睛,手指摸著鎖骨的位置。那裏細膩白皙的肌膚被兩道疤痕覆蓋,十字架的疤痕刻進肌膚裏,也刻進生命裏。
再過兩天就要去貝家了。
貝律丞的逼婚計劃已經無法阻止。
她該怎麼辦?
離安衝了澡,裹上浴袍,走進廚房。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鮮奶,然後,端著杯子坐到陽台去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