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秧霏以為自己也無能為力,絕望得想要落淚的時候,男人忽然上前,輕輕握住了她的左手。
指尖的熱度通過接觸傳遞。
秧霏微微一愣,抬頭看向男人。
背光之間,辰一彥像是被堵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宛如神袛,隻是那麼一個淡得幾乎看不到的笑容,秧霏卻感覺焦慮被大刀闊斧地消滅一空。
她再次恢複了平靜。
霏兒先收回僵直的手指,在辰一彥的帶動下輕輕揉搓一番,待手指放鬆下來後,她才又深吸一口氣,重新搭上辰爭鳴的手腕。
閉目,凝思……
“主子,這……”言展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小聲開口。
辰一彥卻先一步做了個消音的手勢,目光落在正全神貫注給辰爭鳴看病的霏兒身上,確定她沒有因此被打擾,這才瞥了言展一眼,示意對方出去說話。
兩人來到外頭,言展立即就將他們救回辰爭鳴的過程複述了一遍。
原來營救計劃本來進行得很順利,弄琴都已經取得大皇子的信任能夠接觸三皇子了。弄琴便和化身成丫鬟的白茉接頭,準備挑一個時間將大皇子偷偷運出來,交由白茉,然後再給後頭接應的白營,由白營護送回宮。
然而在弄琴和白茉接頭的時候,突然生了變故,大皇子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弄琴的臥底身份,及時出現殺死弄琴,又識破了白茉的身份,還把三皇子重傷,最後是白茉拚死保護,這才將三皇子救出來。
但是大皇子似乎在刀劍上添了毒,才把三皇子傷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到最後,言展也莫名覺得感傷。
這種所有人費盡心機去做一件事,最後卻告訴他們,他們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他們要救的人最後還是救不回來,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即便他隻是個暗衛,辰爭鳴更算不得是他的主子,他也會覺得難過。
可是他剛把營救的經過都說了一遍,不待辰一彥發表什麼意見,身後就忽然傳來冷冷的女聲:“你沒有真的參加營救,所以事情的經過是誰告訴你的?”
辰一彥和言展同時回頭,就看見秧霏站在帳篷門口,神情肅穆冷淡,也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言展覺得秧霏的這個問題似乎別有用意,但主子發問,暗衛很誠實地答道:“大皇子殺害弄琴並傷了三皇子的事情是白氏二娘說的,具體的經過也隻有她最清楚。不過屬下回來前曾去確認過,大皇子那邊似乎也因為身邊出了一個奸細正亂作一團。”
秧霏聞言先是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樣,但隨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麵露沉思。
言展便轉向辰一彥,小聲建議道:“屬下以為,此時正是打擊叛軍、拿下大皇子的最佳時機,還請主子下令。”
辰一彥養出來的暗衛和別家的有所不同,他需要的不隻是幫助自己暗殺或是在暗處保護自己的人,他更注重培養暗衛們的各項才能,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允許他們有思想。
這一點,在暗衛首領言展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
隻是對於言展的建議,辰一彥並沒有馬上做出回應,反而轉向秧霏,問道:“小鳴現在怎麼樣了?”
即使到了這一刻,五王爺問話的語氣中也不見多餘的情緒,公事公辦。
但凡換個外人來,或許都會以為這位五王爺太冷情了,連親侄子要死了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秧霏知道,男人隻是太過於理智,又十分擅長於掩藏情緒。
他會擔心,但他知道僅僅是擔心毫無用處,而將擔心焦慮表現出來更是不明智的,有這個閑工夫,倒不如早一點問出現下的情況呢!
“三殿下他,雖然情況確實危機,但暫時不會有事。”秧霏慢慢地說道,臉上終於露出幾分輕鬆,往日麵對醫患的那份自信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剛才真的隻是被嚇慌了,所以才會那麼沒用,竟然連自己會醫術這件事都快忘了。
也幸好,那般沒出息隻是一陣子。
然而對於秧霏所表現出來的強大自信,以及同軍醫們全然不同的診斷結果,言展卻是不相信的,忍不住瞪圓了眼,仿佛在說:明明軍醫們都說了辰爭鳴的病情已然回天乏力了,怎麼被霏兒看一看,就‘暫時不會有事’了?
就算秧霏確實懂點醫術,但她畢竟隻是個女流之輩,辰國根本就沒有女人會醫術的例子。
就算有,也隻是會一點小病小痛的救治,怎麼竟會有妙手回春之能,甚至比正規大夫還要厲害?
言展驚訝地合不攏嘴,就是覺得秧霏這是癡人說夢,但辰一彥明顯比他鎮定得多,聽到秧霏的話,隻是繼續問道:“需要我叫人準備什麼嗎?”
秧霏搖搖頭,小聲解釋:“暫時不需要,等三殿下先度過危險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