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漢子,*一口濃重的北方口音道:“我們幾個是北方人,幾年前家鄉發了鼠患,村裏的人都死了,隻剩了我們八個。為了活命,我們八個就跑出來了。聽說蜀中是個遍地都是黃金的地方,我們兄弟八個一商量,就直奔蜀中來了。”
“做纖夫是個辛苦活兒,拉一個月往往也拿不了半兩銀,幾個人一分,拿在手裏的就更少了,怎麼不考慮換個行當呢?”秧霏笑意盈盈的問道。
“那時候,纖夫是最掙錢的行當,我們哥兒幾個就毫不猶豫的做了纖夫。但是從去年開始,官府就開始管製纖夫這一行當。將很多老的,有資曆的纖夫全部整編了。所有生意全部由官府承接,我們幾個是外地人,資曆又淺,當然不在收編之列,日子這才過得清苦起來。”大漢苦笑著說道,“其實之前官府沒有強行管製的時候,一個月生意好,遇上好的雇主,一月船拉下來,除了說好的工錢,雇主往往還會再給些打賞,日子過得也算是富裕了。”
秧霏笑著拍拍大漢的肩膀:“大哥好好幹,會有出頭之日的。”
秧霏和莊若雪都是看不得別人受苦的性子,再加上秧霏又與幾位纖夫攀談過,所以一路上莊若雪和秧霏對這幾位纖夫都是照顧有加。
一般上岸吃飯的時候,幾位纖夫都是和自己同等的待遇,她們吃什麼,幾位纖夫就吃什麼,雖然銀子是嘩啦啦的往外流,但是莊若雪和秧霏兩人的笑容卻愈見燦爛,幾位纖夫也因為得到了少有的尊重,而幹起活了格外賣力。
莊若雪坐在畫肪上,打開窗戶,看著兩岸上賣力拉船的纖夫滿足欣慰的說道:“霏兒,我終於明白什麼是與人方便,既是與自己方便了。”
蘇清越在一邊插嘴道:“你總是這般心善,可總歸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隻希望他們不恩將仇報就好。”
莊若雪瞥了一眼蘇清越,口氣不太好的道:“借你吉言!”
秧霏一看,趕忙上前緩和氣氛:“雪兒,清越不是在詛咒咱們,他自幼長在民間,比我們更懂得人情世故,所以他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你別對他存了偏見。”
莊若雪不悅道:“清越清越,叫得這麼親熱,你們倆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你倆是一夥兒的那你倆一起,我不解風情我去睡覺好了吧?”
秧霏頭疼的扶額:“雪兒,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被誤會!”
“哎呀,煩死了。我進去睡了,午飯別叫我,你帶回來給我好了!”說完,莊若雪理也不理秧霏和蘇清越直接就進去睡覺去了。
秧霏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看著莊若雪隻留給自己一個背影,心裏頗為無奈,把辰一彥從頭發尖兒罵道了腳趾頭,這都是什麼破差事啊!
秧霏沒好氣的瞅了一眼蘇清越:“你你你你,你是死人啊?會不會說話啊?你腦袋裏麵裝的是什麼啊?真是被你氣死!若不是夜華哥哥想撮合你們,我死都不會幫你說話的!”
蘇清越對著秧霏深深作了一揖道:“秧霏小姐,在下笨嘴拙舌,實在是不會討莊小姐的開心,但是,在下敢保證在下對莊小姐一片癡心,是真心喜歡莊小姐的。”
“雪兒嬌俏可愛,又是右相莊老的掌上明珠,就指著這兩點,雪兒也能自己尋個自己心儀又對她死心塌地的對象嫁了。告訴我,你憑什麼去爭雪兒?你的太醫院之職?說到底你也就是從六品,比你品階高的大有人在;還是你覺得你貌若潘安,形似宋玉?其實你也就勉強稱得上是眉清目秀……”
“在下憑的是對莊小姐的一片心,在下為了莊小姐可以連性命也不顧。”蘇清越打斷秧霏的長篇大論,隻給了秧霏一個理由,一個連秧霏都覺得可以信服的理由。蘇清越不是個舌油嘴滑的人,秧霏相信,他既說得出,那他必定可以做得到。
隻是,秧霏沒想到上天會這麼快就給了蘇清越一個兌現諾言的機會。秧霏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多磨呢,還是說蘇清越果然是個烏鴉嘴。
他說,隻希望他們不要恩將仇報,然後,他們就真的恩將仇報了。中午上岸,吃了午飯,秧霏又在吃飯的小鎮子上轉了轉,給莊若雪買了些搞掂,才回了畫舫繼續起航。
到了夜裏的時候,秧霏睡得正熟,就聽見莊若雪的尖叫聲:“啊!!!霏兒救命呀,畫舫漏水了,畫舫漏水了!霏兒!!!”
秧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起身去穿鞋,足部冰涼的觸感讓秧霏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雖然鞋子是濕的,但是秧霏還是果斷的將鞋子套上,然後麻利的穿上衣服。
借著月光,秧霏環視了一圈,看到畫舫的甲板全部都在不停的往進滲水,自己和莊若雪所在的房間地板上已經積了一點兒水了。
秧霏一邊穿衣服一邊對莊若雪道:“先別叫了,應該是畫舫底部觸到了礁石一類的,撞破了,所以才會漏水。我們先穿好衣服,然後去找清越,看看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