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我不會感激你的!快滾吧!你都知道了,怎麼還不滾?!”
“這不是同情!”艾舒極力辯解道:“安妮!我們是朋友!為什麼你會那麼想?為什麼你總要我離得遠遠的?難道你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就不能再做朋友了嗎?我可以幫你!”
“你可以幫我?”陶安妮笑著吸了吸鼻子,可眼淚卻依然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說:“你怎麼幫我?我現在無藥可救了,你知不知道?!連學校都不要我了!他們都恨不得我馬上滾出他們的視線!你能幫我?你以為你是教育局局長?還是你是校長?全世界都沒有人可以幫我!明天他們就等著我的家長來,要把我勸退,連學校都呆不下去了,我還可以怎麼樣?!”陶安妮大吼道,她甩著羊皮小包,重重地擊在燈柱上,搖曳的樹影投擲在昏暗的燈光下,她們的影子陷進了黑暗中。
陶安妮轉身了,她知道這個夜晚隻是她對人生這場悲劇的宣泄,等到明日的晨光輕撫過這個世界,帶來光明的那一刻,她就要去接受那個等待著她的現實,勸退,勸到她無處可退。
她想艾舒應該全明白了吧,也應該不會再說那些不自量力的話了吧,她哪裏還奢望這個冰天雪地裏誰能伸出一雙溫暖的手,來為她取暖。
大難臨頭各自飛,陶安妮比誰都更透徹這七個字的含義,她現在好比一個艾滋病攜帶者,走到哪裏都令人生畏。
艾舒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陶安妮的背影,聆聽著靜夜中那“吭哢吭哢”的高跟鞋擊打著地麵的聲音。
朋友,是彼此有難時,相互幫忙的人。艾舒毫不質疑這句話的定義,如果此刻連她都至安妮於不顧,那還算得上是什麼朋友?艾舒邁開了腳步,奮力追上陶安妮,當她迎上陶安妮詫異的目光時,她伸出手,早已握住陶安妮凍得發紫的手。
艾舒的手,那麼暖,又那麼軟,從她掌心傳來的溫度是真實的,陶安妮堅毅的目光漸漸變得**了,她聽見艾舒很堅定地說:“安妮,我幫你!真的!請你相信我!”
真的……可以嗎?陶安妮皺緊的眉頭鬆開了,不知怎麼的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竟然點頭了,用力地點了一下,艾舒剛剛還很擔心陶安妮會不信任地推開她,現在她放心了。
如果是男女戀人的話,這個時候應該會以擁抱在終結這**燈下唯美的一幕吧,但她們不是,她們是朋友,想要相互幫忙,卻害怕給對方拖後腿的朋友,艾舒牽著陶安妮的手,沒有鬆開,眉角是陶安妮熟悉的可愛微笑。
像兔子一樣的女生,讓陶安妮既無奈又不忍拒絕。
“很高興再次認識你!我叫艾舒,艾滋病的艾,護舒寶的舒!希望我們還能再成為好朋友!”艾舒握了握陶安妮的手。
陶安妮癟了癟嘴,破涕而笑。艾舒也跟著傻乎乎地笑了起來,艾舒想這一次一定不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地認為陶安妮願意再和她做朋友,因為她笑了,她真心笑起來的樣子,依然和六年前那個單純的她,那麼相似。
可是,艾舒怎麼會知道陶安妮的笑到了心底就冷了,她看著艾舒的時候,多想跟她說:“艾舒,我那麼複雜的一個人,心裏藏著的……又何止是那麼一點秘密,那麼一點傷……你不懂,你又怎麼會懂……你是多好的女孩啊,既單純,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