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臉憔悴的Stefan衝下火車,來到這個他平時不以為然的地方時,心都跳到了口裏,這是人待的地方嗎?
曾經他從未思考過關於戰爭,總以為戰爭是永恒存在的,是無法被消滅的,也是一種很正常的社會現象,從來沒思考過它的後果,它給旁人帶來的痛苦,給無辜的人帶來的不幸,更不知道其實戰爭隻是少數人的一廂情願。
當戰爭停止時,人人都知道誰都沒有權利剝奪他人的生命,他人的自由,而此時呢,幾萬幾萬的無辜的生命在承托著,承托著這場戰爭,承托著他們的一廂情願。
看看這兒,一個個漠然的人們,漠然的眼神,漠然的表情,漠然的動作,脫離了情感的人還能再稱作人嗎?
“依彤,依彤……”他慌亂的喊著,臉因為痛苦都扭曲了,他害怕,怕他所深愛的人和他們一樣,更怕從此再也看不她了。
“長官,別這樣,我們趕緊去看名冊,趕緊找去。”身邊的跟來的士兵勸道。
“對,快找去。”他猛然清醒過來。
他用顫抖的手一頁一頁的翻著,一個一個的名字讀過去,生怕錯過一個,可是,二十幾個人把所有的名冊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他心顫抖著:“再仔細看一遍,不,我一個人來。”
“長官你一個人哪看得過來?”集中營的營長說道
“別廢話,她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著。”他恨恨的說道,“咱們別找了,直接去裏麵一個一個看,這名冊也不一定是真的,我隻相信我的眼睛,相信我的心,她一定還活著。”
說著,他衝到裏麵一個一個找去,邊找邊喊:“依彤,依彤,我是Stefan啊,你在哪,回答我呀,依彤……”
一個一個,枯瘦嶙峋的人形都打他眼前經過,果然沒有,他一下跌坐在地上,打開手裏的掛飾,竟流下淚來:“依彤………。”
“長官,你來之前已經有一批人帶去那邊了……”剛剛那個營長急急跑來說道。
“你他媽的不早說,快帶我去。”
等他們趕到時,這邊的兩千多人都洗了澡,全都趕到一處,機槍也架好。幾乎每隔幾天,奧斯維辛集中營都會運來一批戰俘,猶太人,間諜,當然每天也同樣會射死一批已無利用價值的人。
依彤就在此列,半個月來把她折磨的不成人形,高燒不退,完全沒了勞動力了。
對著機槍,依彤亦生亦死,瞳孔一會兒放大一會縮小,突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依彤,是你嗎?!”
他推開機槍,站在她麵前,一把將她摟在懷裏:“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很害怕,我很恐懼,戰爭以來我第一次害怕死亡,害怕死亡奪走你!”
依彤偎在他懷裏氣若遊絲,輕輕吐出一句:“要奪走我的不是死亡,是戰爭!你知道的。”
“我帶你走,我帶你離開這裏,依彤,你很快就會沒事的。”Stefan抱起她極其溫柔的說道,她是那麼輕,那麼輕,輕的就像剩下靈魂,但又是那麼那麼的重,更是因為她的靈魂。
“你帶走我,那他們呢?”依彤虛弱的抬起手就暈了,順著她的手指,Stefan看到他們身後,機槍突突的響起,身後是滿地的軀體,沒有哭聲,沒有喊聲,隻聽到一陣槍響後的平靜,大片的血濺滿了奧斯維辛這片已經是黑褐色的牆上,就像在開枯了的玫瑰花上灑上水,一瓣一瓣,無限延伸開去…………
在戰場上親臨血雨風腥的Stefan驚呆了,機槍後麵是麵無表情的人,司空見慣了。
都說人一半是野獸,一半是天使,神性和獸性彼此糾結、混合、戰鬥、消長,但是此時Stefan看到的是完全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