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賊寇奸詐,趁虛偷取黃州,原要去長沙的五萬兵馬杠著雲梯、巨木,殺聲震徹響哄,擁呼向前襲湧。
衝殺聲拚到城牆,轟然的撞門聲伴著喲喝在破曉掀天巨起,一架架雲梯斜靠,一波波人蛹上爬,暴雨般的利箭疾風,飛泉般的火油滾湯。
“推……”
“喝……”
“砰砰砰……”
架於城上的兵士渾身溢汗,同心協力狠推雲梯,數架負載的雲架傾斜歪倒,砸到旁邊的攻城爬梯,雙雙被地心引力吸到地麵,如蠕蟲攀爬的兵士撩聲嚎叫,最終成了肉餅。
黃州血腥,城上城下瀝瀝鮮血,屍體堆積如山,城角油火滋滋在具具屍身上腐燒,不畏生死的兩國兵馬依然洶湧澎湃,慘嚎、咆吼、破碎向無止境的死亡深處延伸。
“報……”正當洪民要和杜漸圍處於緊張之中,一匹快馬從遊江方向飛奔而來。
看著遠處血猩掄城之戰,忽聞報聲,洪民要心頭上跳,觸目急向快馬投去,咆聲喝問:“何事?”
快馬火燒眉毛急稟:“遊江大理軍艦衝破礙口,正飛速向黃州而來,剩下不到十裏就到了。”
“來的好快啊!”城將杜漸圍惡臉抽筋,急看向白臉的洪民要,“洪大人,黃州失了。”
“不能失!”洪民要受皇上重城之拖,失了黃州,遊江的大理軍艦便可堂然向江南殺入,四十餘萬兵馬將腹背受敵,胎死腹中。
洪民要瘋了,雙眼被絲血包裹住,瘋狂向前嘹亮沙吼:“打……一定要奪回黃州,黃州不能丟。”
“大人!”城將見他突然瘋狂,大驚之下連忙扯住他要闖上前的坐騎,眼哀眉哀勸道:“大理水師蜂擁而來,我軍僅有五萬疲兵,不能抵擋,黃州失了,失了。”
洪民要雙眼血亮,什麼都聽不見了,刷的一聲腰裏插出利刃,眼也不眨朝拽住韁繩的那隻手掌揮砍,聽得一聲啊叫,顫抖咬著牙關向前麵的地獄飛奔,飛舞手中利劍咆吼:“殺,殺死所有的賊寇……”
一個人,一匹馬,從後方奔來。
被硝煙熏黑的布道濃眉倒豎,目眺那個連官帽都掉了的夏周官吏,隔著無數兵刃嚎叫細聽這個官吏氣勢如虹的喊殺聲,這個夏周官吏很厲害嗎?武藝很高強嗎?怎麼單槍匹馬自已前來攻打?
“弓……”布道疑惑,目光死瞪那個越奔越近的夏周官吏,右掌旁側一伸,握到一柄長弓,緊抿著嘴唇提到胸前,左掌當即接過利箭,安上弦狠拉瞄準額頭,吡了吡嘴,撩牙把箭射了出去。
“咻……”
“砰……”
“嘶……”
瘋狂前奔的洪明要隻聽得一陣風唆聲,忽然額頭一痛,失去了知覺,無思識的身體傾斜往大地下墜,暴滿血絲的瞳孔失焦時,看見世界淋漓血紅,麵前的兵士仍處在人間煉獄裏,世界淒愴遍布。
“大人……”被砍出一條血口的城將眼紅咆吼,來不及抱紮傷口,策馬疾向那匹拖著自家大人的瘋馬,萬難相信大人就這麼死了。
“呃?”一箭射死夏周官吏,布道自已都愣了,把手中的長弓扔給身旁的副將,指著越奔越遠的馬匹大吼:“身為一軍之長,切記絕不可像此周吏僅憑血熱行事。”
“是!”諸將齊聲大應,對對茫然的雙眼遠眺那個周吏,主將身亡,黃州總算是守住了。
軍道崎嶇,一夜未睡的阿真躺於車內睡的很是崩潰,再次被顛簸醒來,一雙熊貓眼黑掛在眼圈上,掀開車簾眯看正中的烈陽,揚喉大吼:“停下用飯。”
大王下令,領前的王可姑立即駐了馬蹄,翻下馬後對屬下吩咐道:“派幾人四下查探,其餘的歇息用膳。”
阿真跳下馬車,走到囚車跟前,見沐天青抱膝縮坐於囚籠一角,發絲蒙垢,嘴唇幹澀,正用仇恨的目光上吊咒瞪著自已。
“渴了吧?”對於他深度的咒怨,阿真不以為意,笑笑便坐於囚籠的車板旁,向駕車的雪豹要了一個水袋,扔進去道:“先喝口水,中午有雞腿和豬蹄,挺豐盛的。”
成為階下囚,沐天青不喝他半滴水,不吃他半粒米,吞了吞幹澀灼湯喉嚨,咬牙切齒破罵:“亂臣賊子。”
“你就隻會這一句嗎?換個新鮮的詞吧,聽的耳朵都長繭了。”挖了挖耳挖,阿真嗬嗬指著那個水袋道:“總這麼不吃不喝怎麼行,還是該吃吃,該喝喝。”
“縱是渴死、餓死,也羞食你半粒糧,半滴水。”他沐天青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