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杜濁長聲音不敢太大,躬彎身軀,步履無聲徐緩出了大廳。
皇上嚴禁神相故事,說者一律監禁,可寶公主要提一名說書的,巡城司哪裏敢拒?很快便有一名衣著囚服中年人被杜濁長提出了牢,極快返回了寶公主府邸。大廳之中早備桌椅、茶水、呔木、折扇與四寶。說書的一來,惶恐難當跪磕:“草民冤枉,寶公主,草民冤枉呐!”
周蒙蒙見此人囚服加上,頭發絮亂,堪為潦倒,惻隱之心冉冉而起,語氣溫和道:“茶夫子別怕,我今日想聽聽天機神相故事,你按館裏子說來與我聽聽,完後我便放你離去。”
“謝公主,謝公主。”說書的中年人驚喜不已,卟通跪地磕了三個響頭,興奮從地上爬了起來,急繞到桌前,喝了一整杯香茶,力拍呔板,弱聲前問:“不知公主大人想聽那一段。”
大廳共有八根頂柱,每柱邊皆傍佇一名侍婢,全都對神相故事耳熟能詳了,可公主要聽大家都顯的舉致勃勃,雖然故事裏的神相與以前的少爺有些出入,可精彩自是無可匹敵。
周蒙蒙從未聽過這個故事,開聲說道:“你就從頭說起吧。”
“是!”從頭說起,那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說書的被關了多日,現有一線生機,別說是精彩的故事,就是泛味的故事讓他說上十天十夜那也甘願,呔板一拍,馬上口沫橫飛。
“說話,宣統二十七年夏,仲夜酉時申刻,杭州徐風暖暖,殷府卻哀聲大驟。原來是杭州之絕殷小姐乍然離世,全府之上全都血淚嗟哦,突然……”說書的不愧是說書的,關健時刻呔板力拍,雙眼掃看客人,見到隻有一個寶公主,心頭一窒,不敢太過裝逼,趕緊開聲:“一條身影如翔鷺劃雲,亦如電擘流虹,突從天空而降……”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周蒙蒙旁邊的桌上擺著十色名糕細點,可她卻一塊未動,聽得入迷,時而點頭,時而糾心,時而微笑,時而皺眉。
“……神相詐開了阻訃大王府,連騎五千三百匹,狼將不知是計,候於門口迎時,突然一將竄前,瞬刃其顱,刹那間兵馬湧動,四下火光與哀嚎遍起。極快之間狼子潰潰而逃……”說書的口沫橫飛,已經連續了五盞茶,可是卻依然幹勁十足,手中拍扇一拍一劃,開聲再講:“六千餘俘盡數獲救,神相傳令三軍,不得擅開一窗一門,違者立斬。三軍將士信服,無人敢亂軍戒。然而,此令卻白白放過了號稱格格喀女神的蔚藍大郡主,欲知後……”講的入神,說書的忘了自已在哪裏了,一個大段落下,見到公主睜著大眼看自已,趕緊住了嘴。
周蒙蒙知林阿真從一介奴仆到大西北救俘,隻是從未聽過其中如此多的波折,原來蘇婷婷與他是這般相識相許的,一個凶殘之人為救愛妻家眷不惜九死一生深入敵穴,如此情義世上絕無僅有。故事裏的那個神相,卻有令人為之心動之處。
“茶夫子,我知你辛苦,可我卻很是好奇格格喀蔚藍大郡主之事,你就再辛苦一下吧。”周蒙蒙知曉草原追逐,也知奇木峰大火,隻是不盡不詳,這個茶夫子說的極好,引人想繼續聽下去。
“是是是。”說書的哪敢不應,喏唯應後,趕緊再開講:“阻訃大王府一役,身份暴露,緊接的狼騎數時便到,然神相早有謀略,狼騎未到立即往鯨腹而行,其大膽之策引得上至將軍,下至兵士皆惶惶不可終日。三路狼騎智慧如何能擬神相,自該也是茫無頭緒。就在這時,喀喀格女神走出王府,此母狼手掌四獸猛師,血源極貴,智慧更是異於常人,分析神相一路前來事跡,馬上兵分四路,旋渦圍尋,此際,神相終遇對手,於曠野之上狼狽不堪。”
“被追的不得不梳辯換服,掃糞煮奶。”周蒙蒙有聽過此事,幽幽開腔點頭,手指說書的詢問:“聽聞神相偽作牧族,詐的格格喀蔚藍不得不停下蹄足,你故事裏有沒有?”
“自然有。”如此精彩之事,哪裏會沒有,說書的大力點頭,口水如噴池一般,一一把阿真的陰險公諸於眾,鎮州的巧奪,奇木峰大火,五萬狼師鬼哭神嚎,講的是動人心魄,藍倪兒淪為階下囚更是栩栩如生,猶似親眼所見。兩人私談之事當然沒人知曉,隻道俊男美女,惺惺相惜,墜入愛河,然國之大義,神相又忍痛割愛,引人悲催,發人深省,激得人人愛國熱血翻湧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