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日漸黑下,直到黑的瞧也瞧不遠了,阿真才眼開緊閉的雙眼,頭腦內思索一定,站起身道:“走!”
蔡經治與王可姑同一時也站了起來,前後三人跨步朝看不見的遠方邁去,數天來,雪已積了一尺來厚,步伐踩下去,整條小腿都淹沒了,拔腳跨步很是艱難,還好有兩個上天能打衛星,下海可滅航母男女,極快裏又無聲無息翻出了高牆,王府沉寂,沒人發現三天前有人翻進來,三天後又翻了出去,依然寧靜安祥。
出了王府小巷,阿真見到不知何時多了許多巡邏,趕緊往小巷內再隱入,低頭看了看一身華服,擰起眉頭便問:“小姑小治,如果你們看見有個臉上布滿潦倒胡雜,身上卻穿極其奢華衣服的人,會不會覺的很奇怪?”話落,雙眼凜冽瞪向他們,氣目滾滾對她們身上的平常牧裝調侃:“原來你們也知道要換下軍服啊?我就奇怪了,既然你們知道那一身軍服會引人注目,怎麼就沒想到我呢?”
蔡經治和王可姑被侃的吱唔不出聲,趕緊告罪,隨後蔡經治速度飛快奔出小巷,極快,也不知從哪個牧民身上扒下一套仍帶溫熱,很是肮髒的牧服返回。
阿真見到這套髒不拉兮的衣服,眉頭驀地倒豎了起來,難於相信小治竟敢讓他穿騷味這麼重的東西,狠狠往兩人瞪過去,瞧他們一臉正經,壓根就不知自已錯在哪裏,無奈,多呆多倒黴,捏著鼻子,當場更換了起來。
在牢裏呆了這麼個月,阿真本就肮髒的人見人皺眉,再穿如此肮髒衣牧服,那簡直就是天作之合,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就是一名數年沒洗過澡,肮的有可以的牧民,別說刻意看他一眼,就是不小心瞟到都會皺著眉頭移開。
這麼個鬼見都皺眉模樣,哪裏須要翻牆?大大方方領著小姑和小治,就這麼大大咧咧跨出了城門,畢竟郡王不可能還呆在上京,更不可能是這麼個鬼樣,雖說上麵下令要嚴格盤守,可下麵的兵將一致認為這是吃飽腦被豬踢的事,最多就在城門多弄些人當擺設,應付應付,那會去盡心盡力,腦袋又不是被門擠了。
蔡經治和王可姑本來還有點擔心,直到離城門邊已遠,回頭一望,大門重兵仍在層層嚴盤,竟沒有半人認出大王就是他們要找的人,想想也是,城邊張貼的那告示,上麵的大爺可沒絡腮也沒胡雜,幹淨的還有些小俊帥,那裏是前麵這個如乞丐的人?
龍化州在上京東南下麵,是燕雲十六州的頭站,道路三百來裏,沿道自然有許多村莊與集鎮,五天後與大部隊彙合於龍化州,今晚才是第四晚,阿真也不急,還不到半夜,三人走入了一座小集鎮,他大爺就不走了,花別人的錢不手軟,住上了客棧,飽飽吃了夜宵,然後要來熱水,舒舒服服狠搓掉數層皮,才倍爽地爬上熱炕,管金遼那些笨蛋要怎麼折騰,既然先天腦不足,那後天就得多奔波,想來寒風多喝一些,該能多長些智。
北風呼呼刮著,白達旦部通往西夏二百裏原野上佇立許許多多的軍帳,藍倪兒滿臉風霜,耶律舞發絲染雪,綠影和和紅衣兒兩人羊帽更是肮不拉兮。四人圍坐在帳中,默然無語,皆盯著前麵的火爐觀看,張張水臉布滿濃濃疲憊,半句話都講不出口。
不會又被耍了吧?藍倪兒咬著唇,愣看柴火上沸滾的水壺,思索昔日大西北追逐的林阿真,他真的很聰明,想人不能想,做人不敢做,記得他對她說過,讀書不能死讀,隻須觀其大略,多出去看看逛逛,看書隻能看紙,讀人卻可讀心。
讀人卻可讀心?回憶與他的點點滴滴,藍倪兒唇瓣愈咬愈死,盯著水壺喃喃說道:“他這麼聰明,既然沒來上京就想到離開上京,怎麼會沒有想到我們會緊追不舍呢?”
默然無語的另三人突聞此言,驀地一愣,耶律舞想了想,側腦疑問:“阿藍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回夏周嗎?”
“是誰說回夏周的路隻有南麵?”藍倪兒有那麼些領悟,抬眸看著她們說道:“你們想想,昔日他在折津救下俘虜,所有人皆想他既然救人了,該是回夏周,可後來他出現在哪裏?”
綠影兒、紅衣兒、耶律舞三人眨了眨眼,愣想了想,驚呼:“反其道而行,料人所不到。”
“沒錯。”耶律舞覺得的很有可能,恍然大悟道:“往北麵到泰州,入黃龍府,達高麗,在平壤坐船,渡海回周。”
“還有。”綠影兒急急接道:“往東到龍化州,穿過遼陽府,抵達開州,然後坐船到登州,一樣是夏周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