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倪兒仍未從剛才的大臊裏恢複過來,美臉布滿不耐煩繃齶,隻想靜靜的水目轉向凶瞪,低壓口吻,陰霾詢問:“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就不能安安靜靜,老老實實一會兒嗎?既然知道不懂規矩,還自作主張的搞七拈八,是故意要給她難看,不讓她下台階吧?
阿真隻是一個提問,戲也沒開,這頭母狼卻一副恨不得他閉嘴模樣,這麼凶悍幹什麼?他又不欠她的錢。噔時也不爽了,弓繃起下額,抱起胸膛猛地站起,朗朗乾坤下當眾呸了一口濃痰,“老子就是個靠女人裙擺的寄生蟲,你是老子的老娘,老子有覺悟,也自認不敢和自個老娘坐一起。”話落,眾目睽睽下站起身,跨出三七步,很識趣地往最尾端走。
“你站……”藍倪兒沒想到他又當著族皇宗親們麵前讓她難堪,一張美麗小臉蛋兒氣的白裏泛著青綠,站起身要怒叱他回來時,感受到大量目光投於自已臉上。實在是丟不起臉了,緊捏發抖小拳頭矮坐回椅上。心裏濤怒,好你個林阿真,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過他了,不聽是嗎?有你不聽的。
走到尾端入坐,阿真心裏嘿嘿陰笑,遠觀那個隱在人群內的藍倪兒,深深思量和計算了一番,才嘻嘻轉眸對兩位駙馬爺詢問:“我叫林阿真,你們叫什麼名字呀?”
兩位駙馬爺心裏詫異之極,瞧這個位高權重的蔚藍額駙竟拋前排而居後坐,不敢亂答和亂說,充當啞巴手按胸給他彎了一個身,微笑不語,雙目不斜不移地擱回前戲台上,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把沉默是金發揚到了極點。
怎麼回事?阿真是一頭霧水,茫然凝看這兩個駙馬爺,然後他們是啞巴?順著他們全神的目光往遠遠戲台看去,開演的戲子半迷半清,壓根就瞧不出完整的模樣。
兩位駙馬的出身都不算好,當然,和現場這一幹皇親相比,算是很不好了。祖上雖然也都是當官的,可官哪裏能比得了皇親?他們也不願娶公主,可公主看上他們,哪容的說個不字?娶回去後怎麼辦?供著唄!公主大人坐著他們得站著,公主大人走著他們得跟著。世人皆道他們好運,屬不知簡直就是噩夢。他們不能反抗,因為公主的娘家是皇上;不敢不從,因為公主能把人變成狗也能把狗變成人;不能不聽話,因為主子屈就嫁給了奴才,難道奴才還想爬到主子頭頂撒野不成?
總之,為了父母、為了弟妹、為了家族,凡事都要忍,凡事都以主公為首,公主叫他們向東,那就向東,讓他們端洗腳水,就為其洗腳。皇族們瞧不起他們,那也沒瞧錯,他們確實是因為公主才有了身份,才有恩澤可以陛見皇上與皇太後,也才有了身份認得這些皇子鳳女、皇權貴族,更才有了叫皇上父皇、叫皇太後祖母的恩典。開始被人瞧不起,指指點點當然會氣憤。可這人呐!久了也就習慣了,粗皮自然就厚了起來了,學得了一身烏龜法,能不言就不要言,言必有錯,錯則悔矣。沉默簡言、頻頻施禮,就是與這些皇族交往的最上剩佳法。
林阿真雖然不懂上麵那群戲子拉抖聲音在嘰嘰歪歪說唱什麼,不過女戲子那美麗動人的扮相,嬌嬈扭點的腰蓮卻很是吸引人,瞧個個濃妝豔抹的娘門,高貴端莊又風情暗藏,圓潤細膩的嗓音,以及流暢典雅的咬字、撩拍與喝腔轉韻,柔軟妖嬈優美的作功,一個玉蘭指流雲甩拉,一足金花蓮,彈蹦涓滴躍踱,真個極盡柔美之能事,簡直把大老爺們的精蟲都勾了起來。
“玉色分明傾城月……姽嫿暗襲……清冷沉天闕……百轉柔腸雙絲結……七竅玲瓏殘陽血……”
但聞台上男聲哀怨,淒夾哀婉,生離死別場景,引得台下黑壓人群睜眼寂寥。阿真轉眸瞥了一番,發現眾多母狼,老少不一地拾絹抹淚,也不知她們跟著淒婉什麼,直讓人哭笑不得。
“此恨難消訣別夜……燕子樓傾……任把相思戒……多情怎麼奈無情傷……溥綃難倩靈芸淚……”
哀怨男聲落地,女聲緊接唱起,然後台上那一對男女被生生給拆開了,但聞男聲心碎呐喊:“愛妃……”
女聲腸斷絮繞:“大王……”
隨後咚咚咚軍鼓大作,台上斑斕牙旗滿台飛揚,大批穿著鎧盔兵將走來走去,走去走來,就這樣來回走,回來走。畫布也從宮殿內的場景轉變成了硝煙彌漫的城牆,狗血的簡直就讓人吐血。還好,至少戲子沒有突然掏出顆饅頭,不然,引起的何隻是一樁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