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很大的力氣,她坐上一根橫向延伸的粗壯樹幹,她輕輕挪了挪,想要坐穩一點,可是隨之抖動的枝葉,嚇得她瞬間停止了動作,靜靜的等了半天,見附近沒有任何反應,這才長出一口氣,調整呼吸,開始檢查自己。
剛才和那個黑鬼壯漢肉搏的時候,脫了臼的胳膊還不太聽使喚;跟那個陰險的飛刀女搏擊的時候受傷的大腿,剛才爬樹時傷口似乎又抻開了,天黑之前再不處理好,怕是動物們啃完了樹林裏屍體就會被血腥吸引來。至於和那個俄國佬打架時被撞到的頭,還是有點暈,但應該不算是大問題,最多是個輕微腦震蕩。還好沒有槍傷,不然今晚就慘了。
確定了這些之後,她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安頓下來,用衣服把自己綁在樹幹上,輕輕梳理了一下頭發上凝固的鮮血,將頭發攏在腦後梳成馬尾。停了一會,她拿出手絹。沾了點水壺裏所剩不多的水,把她那相當清秀的臉擦了個幹淨,畢竟是個女孩子呀。
在吃完最後的一點壓縮餅幹之後,她的眼皮實在撐不住,收好東西,便用雙手壓住腿上的刀傷,調整了呼吸慢慢的進入了冥想。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半夢半醒之間恢複了意識,一瞬間,狙擊手的第六感向她發出了警報,空氣中不一絲不協調感。“被發現了嗎?”她不太確定。雙手慢慢的挪向了自己的M24。手碰到槍的時候,她也找到了五十米開外的那雙眼睛。
“完了!”女孩子心裏一驚,對方的巴雷特M82A1已經鎖定了自己了,她徒勞的向樹下翻倒來躲避對方的狙擊,其實她心裏明白,一切都晚了,她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於是,槍響了。女孩子被自己的衣服綁的太緊,並沒有掉下大樹,然後,她也驚訝的發現,中槍的並不是自己。
半秒鍾的驚訝之後,女孩兒握住了自己的槍,第一時間用瞄準鏡鎖住槍響的位置。一個把臉塗成樹幹顏色的男孩左手握著槍,右手食指在唇間一壓,接著兩個手指點了下眼睛,揮向了遠處的天際。
女孩子一愣,隨著他手指的方向轉頭看去。鹹蛋黃一樣的落日就在眼前,而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籠罩在這鮮紅如血的光輝當中。回頭看時,那男孩子細長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隻是女孩子並沒有從中間看出半分殺意。猶豫了很久她握緊槍的手也鬆了下來。轉過頭去,不再理他。這幾天殺的人夠多了,更何況從剛才那一槍來看,男孩從舉槍到射擊根本沒有瞄準就能直接爆頭,想來他若是想要殺自己,從自己上樹開始,夠死幾十個來回的了。既然他想和平相處,女孩也不想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時間,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流走,兩個人靜靜的坐在樹上,看著遠處落下的夕陽,被那悲傷的顏色籠在懷裏,恍惚間,竟有了天荒地老的錯覺。
也許沒有人發現,也許發現的人根本不在乎,草叢裏有一個把自己打扮成雜草的女孩,安靜的仰麵躺著將自己同樣埋在落日的餘輝當中,陪著他們地老天荒。隻是這一生,她都隻能做為配角出現在別人的生命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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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馬城外一座安靜的小鎮上,人們很早就開始了與平常一樣的一天。
在街角的一樁房子裏,主人燒了開水,煮著咖啡,做著煎蛋,烤著麵包,透過廚房的窗子,她看到報童騎著自行車路過了自己的園子,把兩份報紙扔在了石子路上。今天是周末,想必多的那份是羅馬周報了。
早餐上了桌,女主人出門撿了報紙回來,一邊攤開報紙,一邊享受這美妙的早晨。
不知過了多久,認真讀報的婦人端著咖啡的手突然開始抖了起來,添過了一次的咖啡灑了一桌她卻渾然不知。
“媽,怎麼了?你沒事吧?”從樓上走下來的少女被餐桌前母親的樣子嚇了一跳,快步走到她身邊,接過咖啡杯,扶住了母親。
“沒,沒什麼!”婦人抬起了滿是淚水的臉,將報紙遞了過去。
女孩子拿過她手中的報紙,終於在一個不大的角落看到了讓母親震驚的消息:國家機密檔案局被盜,丟失的資料對國家有著巨大的損害。目前丟失的資料明細正在整理中。因為盜竊現場有與之前幾起案件出現的標記相同的鬱金香,目前警方已將這起案件定性為連續盜竊案,做為首要大案來進行全力偵破……
在這則新聞的配圖當中,一朵淡彩的鬱金香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不是很好嗎?至少證明他還活著,而且過的還不錯。”女孩兒坐在媽媽身邊,將還在流淚的媽媽抱在了懷裏。
“每年我生日前後,他都會送我鬱金香,從來不忘,可是,他為什麼不肯回來呢?”婦人淚眼朦朧的望向壁爐上的照片牆,照片裏自己身邊的那個英俊的男人,笑的燦爛過了漫天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