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大可以算是用跑的,本來他還顧忌晏安是一個女人,特意降低的速度,等到發現不論自己的速度有多快,晏安都可以跟上來之後,就真的是疾跑著回到家了。
“不要著急,慢慢來。”晏安一到老李頭的家,就被老李頭的老伴李嫂給拽進了內屋,屋子裏,李大的妻子燕花,正滿臉汗水、臉色蒼白地在床上呻吟著。
晏安急忙上前,給燕花把脈,臉上的表情也沉重了幾分,這是,早產加難產了。
站在一旁的,桃花村唯一的穩婆喜嬸,也麵露焦急:“晏大夫,你看看可怎麼辦啊,老生我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可是燕花這胎,太凶險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早產了,讓人措手不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晏安沉默了一瞬,手立馬附在燕花的肚子上細細的摸了一下,又仔細地看了看燕花的下/體,產道沒有完全打開,可是羊水卻已經破了,在這樣想起,就隻有一屍兩命或者胎死腹中這兩條路可以走了。
晏安咬咬牙,立馬從藥箱裏找來一些止血的常見藥材,這才轉身看向李嫂:“李嫂,給我剪刀,還有燒酒。”
“好好,”李嫂點著頭,轉頭就把東西準備了出來:“都好了,給你,給你,”她把剪刀遞到晏安手中,手裏還抱著一小壇燒酒,焦急地詢問:“晏大夫,你這是要……”
“既然燕花把孩子生不出來,那我們就把孩子幫她拿出來。”
“什麼?”不要說是李嫂了,就是接生過無數次的喜嬸,也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啊:“你是要,要刨腹取子。”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李嬸驚得大喊:“你這是要我家燕花的命啊。”
“閉嘴,”晏安一個冷眼過去,渾身散發的那股煞氣立馬讓李嬸哽住了聲音,她看向一旁臉色有些蒼白的喜嬸:“燕花再這樣下去,是什麼情況你也明白。”
喜嬸看著她冷硬地表情,沿著口水點了點頭,她從來都不知道,村裏新來的這個,成天都溫溫和和,長相好看的晏大夫,凶起來是這麼的要人命啊:“是,再這樣下去,孩子和燕花都保不住。”
“所以等一會兒,我把燕花的產道剪開,你把手伸進去,把孩子拖出來。”
“這……”喜嬸由於了,這種接生的方法,她真是是聞所未聞啊,她真害怕,等一會兒,要是自己手上一個用力,把孩子給掐死了怎麼般啊。
晏安看著聽到自己的話,而有些無措的兩人,歎了口氣,她把臉湊近燕花,語氣溫柔:“燕花,我知道你聽得到,所以,你回答我,你願意搏一搏嗎?你想想,那是你的孩子,你和他相處了那麼久,他在你的身體裏一天天慢慢長大,等到以後,他還會在你的照顧下,慢慢成長起來,燕花,告訴我,你願意搏一搏嗎?”
晏安的話,仿佛有一種誘惑力一般,本來因為之前是生產而已經耗盡氣力的燕花,在聽到晏安的方法時,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現在卻在晏安的柔聲中,腦中回想起來孩子在自己肚子裏踢腿的感覺,她的眼前仿佛浮現了孩子軟綿綿地叫自己娘親的樣子,她的臉上露出微微幸福的笑容,本來有些絕望的雙眸突然迸發出閃耀的光彩:“晏大夫,我相信你,你來吧,我會努力的,要是,要是真的不行了,你就把我的肚子刨開,我孩子拿出來。”
“不會的,燕花,你會看到孩子順利地生下來的,你會是一個好母親、好娘親,”晏安的臉上掛著一抹柔和地仿佛閃耀著聖光的笑容,她轉過頭,看著屋子裏慢慢也鎮定下來的兩人:“燕花很勇敢,我們也要勇敢起來。”
“好,好。”喜嬸和李嬸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和淚珠,同時露出了堅定地神色。
而這一動手,就是三個時辰,晏安小心地用浸泡過燒酒的剪刀剪開了燕花的產道,喜嬸慢慢地把手伸了進去,李嬸在一旁緊緊地握著燕花的手,不住的安慰、大氣,而晏安,不時地要把手放在燕花的肚子上,慢慢地把孩子往下推擠,而且還要時刻調整孩子的位置,保持胎位的正確,並且,還要兼顧燕花的身體,不時用一下提神的草藥,讓慢慢有些昏沉的燕花清醒過來。
等到三個時辰之後,太陽從東方升起,房裏,終於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大家看著這個還皺巴巴地、滿是血汙的孩子,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他們突然覺得,這是他們看到過的,世上最漂亮的孩子。
一個,從死亡線上,被人,拚命拉回來的孩子,一個生命的奇跡,晏安看著圍著這個孩子而又哭又笑的一群人,轉頭看向內屋的門簾,那裏麵的床上,躺在一個母親,一個願意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讓別人把自己的肚子刨開的母親。
晏安轉過頭,看著慢慢升起的朝陽,聽著屋內孩子充滿生命力的哭聲,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釋然的笑容,她突然覺得,在那些朝堂變換、在那些恩怨情仇都沒有了的今天,她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