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皖給白成的承諾讓他的身子仿佛好了很多,自那日後,白成一改近日來的深居簡出,非常勤快地和江南大小官員聯絡感情。今天你宴請,明天我設宴,官場的東西,不外乎吃吃喝喝、左擁右抱,興趣來的時候,還來個美人在懷,甚是寫意。
起初接受白成邀請的,都是一些低級官員,相當於探路石的角色,不少有根基的,像謝家這樣的,都在觀望當中,畢竟良王也在杭州,這般大張旗鼓地飲酒作樂,是否妥當,要是良王以這個發難,也是讓人頗為頭疼的。
但是仇皖就像是不知道一樣,除了隔幾日就把負責這次恩科的官員叫到行館來詢問一下準備的情況,就閉門不出,江南十裏秦淮河,他愣是沒有踏足一步。
謝玨皺著眉,看著謝玥:“你說這良王到底在幹什麼,白成這般作態,他都沒有任何表示,難不成,他真的是太上皇老人家的人,對於江南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謝玥坐在書房,慢慢地品著茶,語氣倒是頗為鎮定:“良王現在唯一依靠的,就隻有上皇他老人家而已,皇上,”他嗤笑一聲:“我們這個皇上心胸狹隘,良王手握西北三十萬大軍,他能放過,這不,良王一回京,他就派人去西北接管那三十萬大軍了,如今把良王派到江南來,與其說是重用他,讓他監督恩科,不如說是,把他的權利在一一分解,良王的勢力都在軍中,現在卻參合進文人的事裏,那些讀書人會聽一個莽夫的,要知道,自古文武相輕啊。”
謝玨點點頭,但是眉頭卻沒有鬆開:“可我的心裏總是不夠踏實,要知道,現在是太上皇和皇上爭權的關鍵時刻,要是出了變數,我們謝家這種死忠,下場……”
下場是什麼,當然是萬劫不複,這一點,謝玥也明白,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他雖然和謝玨一樣是嫡子,但是卻是老二,謝家一切的資源都由謝玨繼承,他就連出仕都不可以,隻能默默地跟在謝玨後邊做一個謀士,好在謝玨本人不甚出眾,卻對他極為信任,不然,這嫡次子的處境,也比那些庶子好不了多少。
想到這裏,謝玥的眼神暗了一下,要是當初太子叛變時,二皇子能夠上位,自己也有出頭之日了。
沒錯,當日的太子仇皎叛變,謝家暗地裏跟了太子,畢竟太子作為儲君養了幾十年,謝家再是太上皇的死忠,也要為自己找到後路,而有什麼,比支持太子上位,更能讓謝家進一步的呢。所以,謝家明麵上是太上皇在江南的眼睛和錢袋子,暗地裏,卻為太子暗暗籌錢,等到太子叛變事敗,謝家及時掃清首尾,又得太上皇信任,太子及其親信更是直接死在了叛亂之戰中,幾乎沒人知道謝家和太子的關係,所以,謝家保了下來。
而謝玥,自認比哥哥謝玨更有本事,卻礙於嫡次子的身份無法一展所長,所以,私底下偷偷投靠了二皇子仇皓,也是由於他的告密,仇皓才提前得知了太子想要叛亂一事,想要來個螳螂捕蟬,讓太上皇和太子兩敗俱傷,卻沒想到太上皇技高一籌,不僅誅殺了太子,還把二皇子也給一鍋端了,直接發配他去守皇陵。謝玥的青雲之路,也因此斷了。
這真是一場,無間道與狗咬狗的好戲。
謝玥想了一下,這才開口:“眾所周知,白成是上皇的人,良王在這般情況下都沒有對他有什麼表示,可見良王也是對皇上的作為頗有微詞,他跟著上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現在我們可賭不起,光是可能性可是遠遠不夠的。”
“那麼,”謝玥的眼睛微眯,眼中寒光一閃:“我們就試探一番好了。”
“如何試探?”
“從白成下手。”
這天深夜,仇皖已沐浴更衣,打算翻幾頁書就睡下了,突然聽到有人來報。
他皺著眉讓人進來,要知道,如今他做出不問世事的樣子,這般大張旗鼓地通報,讓他心中很是不快:“進來。”
來人卻是良王派到白成身邊的暗部阿五,武功不高但是擅長易容,輕功也很不錯,仇皖看到阿五進來,眼神暗了一下:“什麼事?”
“稟王爺,白大人在畫舫遇到刺客,如今生命垂危。”
“什麼?”仇皖瞪大了眼睛站起來:“速速更衣,本王要去一趟白府。”
“王爺,您這般明目張膽地去白府,是否不太妥當。”阿五看著仇皖焦急的樣子,勸阻道。
仇皖擺擺手,叫隨身侍女進來伺/候:“不必,這個時候,本王要是不去,反而引人懷疑,”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讓阿七辦成大夫,隨本王一同前去。”
“是,王爺。”
一路上,良王的腦海裏閃過了不少東西,他不明白白成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遇刺?這和他之間有沒有什麼聯係?白成身邊有他派去的暗衛,來人又是怎樣得手的?
等到良王到了白府,他心裏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王爺,”白成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氣息微弱:“下官,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