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徐瑾素睡的並不踏實,雖然嫁給仇皖,已經完成了從重生來就計劃的事情,但是也許的是新婚場麵的熟悉,讓她一整晚都在前世的夢魘中掙紮不休。
一大清早,天還蒙蒙亮,徐瑾素就一臉冷汗地睜大了眼睛。她呆呆地往這大紅的帳頂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小姐,可是醒了。”識理聽到了床上的動靜,小心地開口詢問。
徐瑾素平複了一下心情,起身坐起來,由著識理拉開床帳,她看了看天外的天色:“什麼時辰了?”
“寅時一刻,時間還早,小姐可要再睡一會兒,到了快卯時的時候,再起來隨王爺進宮謝恩也不遲。”
徐瑾素搖搖頭,披著衣服站了起來,看著床外,不知道再想些什麼,滿院的大紅喜字,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讓她的心裏不舒服,果然,她和成親相克啊。
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在自己成親的院落裏來來回回地走著,識理趕忙拿來一件白狐錦袍,披在她的身上。
院裏的景色還算不錯,畢竟她是以正王妃被娶進來,安排的院子也是整個王府最大的,這一點,仇皖是不會在明麵上苛責她的,院裏除了不少花卉珍草,最引人注意的,是院中栽種的幾株桃花。
如今是十月,桃花早就謝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她抬手輕輕撫摸著粗糙的樹枝,口中喃喃:“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於歸,宜其家室;”身後傳來一句男聲,隨著徐瑾素的話,接著詠頌:“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徐瑾素轉頭,看著那個男子,正是一夜未見的良王,兩人看著對方,嘴裏同時吟出最後的詩句:“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徐瑾素抿抿唇,看著一身便裝的仇皖,劍眉星目、俊美不凡,此時的氣勢也沒有之前的咄咄逼人和陰沉壓迫,隨意從容中帶著一些瀟灑飄逸。
而在仇皖的眼裏,不施粉黛一臉柔和的徐瑾素,身披白狐鑲邊淡藍色錦袍,長發隨意地披著,配上因為清晨寒冷而有些凍紅的小鼻頭,一點都看不出是之間善謀識辨的徐家大小姐,眼前的這個女子,才更像他之前調查過的徐瑾素。
徐瑾素微微服下身子,向仇皖行了一個禮:“臣妾見過王爺。”
一句‘臣妾’,讓仇皖本來還算好的臉色瞬間就陰了下來:“王妃不再床上好好睡著,沒事大清早跑到院子裏來幹什麼,難不成是在埋怨本王昨夜所為,想要把自己的弄病了,好今天進宮去給父皇告狀。”
“臣妾不敢,隻是突然換了地方,臣妾有些認床而已。”
“要是王妃認床,本王大可以批準王妃回娘家,王妃想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
徐瑾素微微一笑,看仇皖半天沒有讓自己起身,也就再沒管他,站直身子,直視仇皖眼睛:“王爺,要是臣妾此刻就病了,不隻回不了娘家,也進不了宮了吧。”
“你在威脅本王,”仇皖眯了眯眼睛,不悅道:“你應該明白,隻要你嫁進了良王府,父皇就不會再站在你這一邊了。”
徐瑾素不屑地輕笑一聲:“我是失了太上皇這個靠山,但是可沒有失了皇上這個靠山啊,王爺不要忘了,當今皇後也是我的表姑。”
仇皖死死地盯了她半餉,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撇撇嘴,轉身出去:“給王妃好好打扮好,隨本王入宮謝恩。”
徐瑾素看著仇皖的背影,轉身扶著識理的手,吩咐下去:“傳令下去,本王妃要沐浴。”
仇皖轉頭,看著徐瑾素的背影,再看看那光禿禿的桃花枝,輕笑一聲:“桃之夭夭,她也配。”
皇子大婚,無論是還住在皇宮還是已經出宮建府,大婚的第二天,都要夫妻兩個進宮謝恩。
徐瑾素一身親王正妃打扮,低眉順眼地和仇皖同坐在同一輛馬車上,絲毫沒有和他交談的欲望,仇皖看著這樣的徐瑾素,心裏嗤笑,真是個慣會裝模做樣的虛偽女人。
兩人先去太上皇的上乾殿謝恩,太上皇仇澤看著這對貌合心離的新婚夫妻,想起之前有人回報兩人並未洞房,臉上的笑容更是加深了幾分。畢竟,他明麵上是把徐家和良王府拴在了一起,好給仇皖一些文臣的助力,但是,他們兩個要是真的夫妻同心,仇皖的勢力就太大了,如此這樣正好,徐錚就算礙於仇皖是自己的女婿而幫襯一二,心裏也總是會有疙瘩的。
想到這,仇澤笑眯眯地點頭:“好好,皖兒啊,如今你終於成家立業了,你母親的在天之靈也該安息了。”
仇皖死死地捏緊拳頭,臉上的表情不變分毫:“謝父皇,想來母親知道兒子娶了這麼好的妻子,也會為兒子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