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阮鬱醒來的時候,季然還在睡覺,眉頭皺著,眼皮有點腫,心裏一陣泛酸,自己父母雖然離異了,但是起碼都還身體健康,而季然就剩自己一個人了,想到還有一個在醫院裏傷心過度的老人,於是輕手輕腳的爬起來,準備做點粥送過去。
砂鍋裏的南瓜小米粥咕嘟咕嘟燉著,淡淡的米香味讓季然心安,就是這種家的感覺才能治愈破碎的家庭所帶來的傷痛。
阮鬱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季然呆呆的盯著煤氣上的砂鍋出神,“發什麼愣,洗漱一下,喝點粥,然後再給爺爺帶點過去。”
季然點點頭,心裏舒服多了,就像是呼吸困難的人突然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氣。
去醫院的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這樣的日子,說什麼好像都是蒼白無力的。阮鬱沒有陪季然上去,一是身份不好解釋,二是覺得祖孫兩人肯定還有些後續的事情需要商量。
季然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臉色看起來更不好了,悶著頭也不說話,兩個人默默的走了一會,季然才拉住阮鬱的手,“你先回家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我沒什麼事。”阮鬱回握了一下,然後輕輕抱了他一下,“恩,記得給我打電話。”
對於季然這種默不作聲的態度,阮鬱能理解,可是也有點擔心,現在她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他的家庭,至於從誰那裏了解,除了亓爽不做他想。
說明來意,亓爽看起來有些為難,“其實季然很忌諱別人打聽他家的事情。”
“你不說我不說,他不會知道的,就算他知道了,你就說是我逼你說的。”就是因為他不想說,阮鬱才不得已想出這種迂回的方法。
亓爽滿臉的為難,最後還是和盤托出了,故事很俗套,男人因為商業利益娶了不愛的女人,卻仍與舊愛藕斷絲連,最後終於拋家棄子與舊愛私奔到國外,女人一氣之下一病不起,最終撒手人寰,留下年幼的孩子與爺爺相依為命。據亓爽說,季然的爸爸在國外還有另一個孩子,季然爸爸去世,那個女人請求讓那個孩子認祖歸宗,家族已經同意,最近他們就會回來了,季然的心情可想而知。
亓爽說完,兩人均靜默下來,阮鬱的心思千回百轉,酸澀充斥了整個心房。自己父母雖然離異,但算的上是和平分手,沒有感情了,與其在一起爭吵不休還不如分開爭取自己的幸福。兩人縱然離異,但對自己的愛沒有減少,反而有更甚的趨勢。反觀季然,雖不至於孤苦無依,但確實是缺乏關愛,用亓爽的話來形容則是長到這麼大心理沒有扭曲,真的很不容易。
告別亓爽已是中午,阮鬱實在無心回學校上課,這個時間也不能回家,於是她漫無目的的走著,腦袋空空的,好像什麼也沒想,但卻亂的很。走到一個不知名的小公園,找了一張還算幹淨的木椅坐下,今天聽了季然的事情,她覺得自己真的很難過,不是同情,而是心疼,那一刻突然頓悟,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他了,不早戀的想法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心已經自己跑到敵營了。一直覺得自控力不錯,沒想到也栽得這麼快,糾結啊糾結。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將一團亂麻的阮鬱拉回現實,看看頭頂上的大太陽,原來是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站起來走了幾步發現,這裏好像離上次季然帶她逛的那條小吃街不是特別遠,上次有家的餛飩很好吃,現在想起來,感覺更餓了,雖然路不是很熟,但是她還是決定碰碰運氣。
皇天不負有心人,七拐八拐終於讓她給碰到了,剛邁進店門,不禁一愣,前麵一張桌子前坐著的白襯衣男生不是季然又是誰。阮鬱突然有點膽怯,正在想要不要退出門去,恰巧此時季然抬頭,兩人均愣在當場,顯然季然也沒想到會遇見阮鬱,表情呆呆的。
阮鬱笑笑,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麵,要了一碗三鮮餛飩。這樣突兀的遇到,兩人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季然是心情不好,阮鬱在看清自己的心意後是不知道該如何自如的相處,結果就是兩個人默不作聲的吃餛飩。
默默吃完午飯,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小店,還是沒有說話。靜靜的走了一段時間,阮鬱不經意的一側頭,發現他正在打哈欠,無精打采的,突然靈光一閃,牽起他的手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季然也沒細問,任她拉著走。
踏上前往目的地的公交車,兩人並排坐到末尾。阮鬱有時候很喜歡坐公交車,涼爽的風撲麵而來,綠葉在窗邊一閃而過,散發著生命的氣息,連空氣中仿佛都飄散著自由的氣息,深呼吸,全身的細胞好像都活躍起來了。側頭看一眼季然,發現他已經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不禁澀然,想來,昨晚他肯定也沒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