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到上午快十點時,平時不大抽煙的呂勝點燃一支煙,又全神貫注地盯著魚浮漂,優哉遊哉,正陶情適性時,雷鳴、吳國發不知怎麼竟駕車找到了這裏。雷鳴跳下車,老遠便風風火火地嚷叫道:“呂局,趕上哪一撥了?收獲如何?石老虎這回可真的變成‘死老虎’了。”
“哦,快說說咋個死法。”
雷鳴一股腦彙報道:“據石老虎交代,指使他雇凶者,不是別人,乃‘潁港絲綿品總廠’廠長高一峰。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高一峰所要置之於死地的對象,並非是文章華,而是市長張政明,這點我們以前曾經有過判斷。結果陰差陽錯,事與願違,蚊子叮菩薩,殺手馬彪認錯人了,結果張市長幸免於難,文章華則不明不白地慘死魔爪。至於高一峰為何要謀害張市長,石老虎也說不清楚,解鈴還須係鈴人,看來隻能由高一峰來揭開這個謎底了。”
吳國發破案心切,急如星火地征求呂勝的意見道:“呂局,啥時候抓高一峰?”
呂勝把煙蒂使勁投入水中,沉思一會兒道:“我們辦案,既要講究法律效果,也要講究社會效果。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抓捕高一峰以後,‘潁港絲綿品總廠’的社會聲譽將會產生的負麵效應,我的意見還是密捕!”
正是無巧不成書,呂勝剛講完抓捕高一峰的設想,心想經雷鳴、吳國發這一攪和,魚是釣不成了,正要收竿打道回府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看來電顯示,忙示意雷鳴、吳國發止住話語,同時指著手機低聲道:“說個王八來個鱉,是高一峰!”
“喂,呂局啊?我高一峰。”
“哦——高廠長。這不年不節的,你這個大老板咋想起給我打電話呢?想必是有什麼事吧?”呂勝啞巴吃餃子,心中有數,欲擒故縱,家長裏短地寒暄道。
“果然是神探,名不虛傳,還真有點事兒求你幫忙。”
“隻要能幫上,我一定盡力。”
“嗯,是這麼回事兒。我有個表弟,昨天晚上在‘草原肥牛城’吃完飯,無緣無故地被一個尋釁滋事的小賴毛給打了。派出所卻不分青紅皂白,偏袒對方,反把我表弟給拘留了。我想請你老弟給派出所打個招呼,把咱的人給放出來。要罰款,咱不缺那幾個碎銀子,拿幾個也沒關係。”
“高老板,你說的這個事,是治安案件,不歸刑偵口管呐!”呂勝暗自發笑,繼續施放煙幕彈,賣關子迷惑高一峰道:“是哪個派出所辦的案?治安上的事兒,不知道我說話他們買不買賬!”
“是鎮海樓派出所!別管啥口,你局長的話他派出所敢不聽?再說啦,憑你的名氣,到哪兒不是一路綠燈呀!你老弟就別謙虛了,算我求你了,好吧!有情後補,完了我請客。”高一峰三句話不離庸俗的錢權交易。
“請客就免了吧,你說的那個人叫啥?噢,石老虎!行,我給他們所長打個電話試試看,說成了你也別高興,說不成你也別生氣,等幾分鍾你再打來個電話,聽回信。”
呂勝講完,勝券穩操地暗自好笑著關上手機。雷鳴也會意地“撲哧”笑道:“俗話說,打死人償命,蒙死人不償命。呂局,土地爺牽猴,你真是老玩家了。這小詞編得順理成章,天衣無縫;話說得滴水不漏,臉不變色心不跳。”
呂勝輕鬆地撫掌含笑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紅樓夢太虛幻境的對聯是怎麼寫的來著,假作真來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兵不厭詐嘛!”
三個人談笑間,高一峰就又打來了電話。呂勝仍然不顯山露水,順水推舟告訴他說:“派出所民警講,石老虎的事情不是太大,就是態度不好。你如果能抽出點空兒,過去說說他,讓他端正端正態度,把人領走算了。”
“謝謝呂局,我馬上過去。改天我備酒場麵謝,啊!”
高一峰擔心夜長夢多,暴露了他指使石老虎雇凶殺人之事。因此,恨不得一時三刻就把石老虎從派出所裏“撈”出來,得到呂勝的話後,立馬驅車到派出所領人。
這邊,呂勝含而不露地鼓勵雷鳴、吳國發說:“魚兒已經咬鉤,就看你們怎樣收線了。抓緊時間過去吧,我等著你們勝利的消息!”
高一峰神秘失蹤兩天後,《潁川日報》在一版搶眼位置發表了一則轟動全市的消息,眉題是《雇凶殺人殺錯人,為保己命害人命》,主標題是《文章華被殺案勝利告破》,副標題是“犯罪團夥首犯馬彪,成員李海深落網,主犯劉道光被擊斃。帶破殺人、綁架、爆炸、敲詐案多起。政府官員、廠長、經理各涉嫌雇凶殺人和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