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呢,敢闖敢幹,十五萬。”馬彪把厚點兒的紙包放到劉道光麵前。
平時,劉道光最討厭馬彪盛氣淩人的霸道作風和分贓不公。一聽這次隻分給他十五萬,加上李海深的,才二十五萬,而他自己卻摟一半,頓時就七竅冒火地詰問馬彪:“這錢是咋分……”
“分的咋啦?”不等劉道光話落音,早有心理準備的馬彪,便蠻橫地打斷劉道光的話,冷冰冰地反問。
一貫充當和事佬的李海深擔心事情鬧大,窩裏鬥傷了和氣,忙給劉道光使個眼神,暗示他氣往下行,千萬別發火。劉道光隨機應變,這就把快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換個口氣呐喊道:“這錢分的,弟兄們挺滿意……”
馬彪早已看出劉道光的心事,也不挑明,沒好氣地白劉道光一眼,從兜裏掏出兩三千塊錢,遞給劉道光說:“老二,散場後,你和海深去想辦法買些鹽酸、硫酸,咱得抓緊把孟娜娜和那個司機的屍體處理掉,然後交足房租,把租的那個地點兒退掉。”
“行,咱一散場我們就去辦。”劉道光順從地答應道。
當西邊天際那個碩大的橘紅色火球,緩緩地沉落到天盡頭的時候,新的一個夜晚便悄悄地降臨了。夜色是美妙的,但也遮掩了一些人間魑魅魍魎的惡行。朦朧的月光下,馬彪、劉道光、李海深像一團幽靈,吃力地把一口發酵豬食的大缸,抬進豬圈。馬彪低聲指使劉道光、李海深道:“抓緊,把買的東西倒缸裏。招呼著點兒,澎身上了可是比害眼都厲害。”
劉道光、李海深小心翼翼地把鹽酸、硫酸倒進缸內。馬彪一揮手,三個人跳出豬圈,直奔南牆根,摸黑把孟娜娜、劉景龍的屍體扒將出來,用一床破被子兜著,抬進豬圈,一齊動手,揮刀舞斧,剁頭的剁頭,卸胳膊腿兒的卸胳膊腿兒,不大會兒,便把兩具屍體肢解成一堆帶骨的碎塊兒,像煮肉一樣投進缸中,用一塊早已準備好的塑料布,把缸口蒙嚴實。
“他媽的,這屍臭味兒,甜不絀的比大糞都嗆人,可把老子熏壞了。”馬彪嘟囔著邊洗手,邊對劉道光、李海深鋪擺道,“快將被子燒掉,把地下衝幹淨。完了咱趕緊找個地方去弄二兩,壓壓胃……”
離開豬圈時,李海深又扭頭瞅一眼那口大缸,半信半疑地問:“彪哥,就那點水兒,能行嗎?”
馬彪“嘿嘿”奸笑一聲,拍拍李海深的肩頭,自視甚高地顯能道:“這兩樣東西,混合在一起,化學上稱王水。王水,知道嗎?能熔金化鉑。熔點在一千攝氏度以上的金子都能熔化,化幾塊腐骨爛肉,豈不是大吊車吊螞蟻,輕而易舉嗎。不識戲,光看大花臉,明天恁就等著瞧吧,哈哈……”
物極必反,樂極生悲。縱情於山水、椰風、海灘、落日美景的穀蕊,在下山的羊腸小道上,腳下出溜一滑,頓如一片飄零的落葉,悠悠蕩蕩,墜落於萬丈深淵。山底下,是煙波浩渺,無邊無礙的汪洋大海,掉下去摔不死,也得淹死。死亡的威脅漸漸逼近,她嚇得“啊——”地驚叫一聲,瞬間激靈坐起,神不守舍地喘著粗氣,瞪大眼睛摸摸胸前的虛汗,方知是南柯一夢。
羅金虎被穀蕊的一驚一乍攪醒,他默默地把手臂搭到穀蕊肩頭,輕聲問:“怎麼,又做噩夢了?”
“唉——”穀蕊鼻孔一酸,淒楚不堪地閉目點點頭,垂涕言道:“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她痛楚地瞅羅金虎一眼,接著道:“再說啦,坐吃山空,就我們帶出來的那點兒錢,像這幾天的花法,能撐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