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舌頭什麼時候得罪了牙齒

正在品嚐今日的美味,牙齒突然把舌頭給咬了,咬得很狠,血肉模糊,喧鬧的世界瞬間陷入寂靜。那是充滿驚愕的一種寂靜。

舌頭和牙齒一時都驚呆了,明人也驚呆了。他不敢相信,這平時形影不離、親密相處的好搭檔好夥伴,怎麼會上演這樣讓人吃驚的一幕。不可思議呀。

任血流不止,舌頭被咬蒙了:牙齒怎麼了,我什麼地方做錯了嗎?什麼時候得罪他了呢?自己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呢?自己是不是太糊塗,太麻痹大意,甚至太自我陶醉了呢?忽然有所醒悟:是不是牙齒受了雙唇的什麼煽動,對她滋生誤解,並長時間的積壓,在那一刻驟然爆發了呢?

她承認自己有時候嫉妒雙唇,她一開一合,充滿誘惑,那種嬌柔的線條和柔嫩的觸感,是天生的尤物。她甚至與牙齒太親切了。她的確十分妒羨他們。但天地良心,她從未搬弄過是非,她與他們和諧相處,她也深愛著他們,而她與牙齒隻是一對好搭檔、好朋友。

雙唇此時也不知所措了,生怕一舉一動招惹麻煩。她沉默了許久,無法理喻眼前的現實。雖然自己與牙齒早已情定終身,須臾不可分離,這是世人皆知的。但牙齒一生少不了舌頭這樣的朋友。他們相互配合默契,共同品嚐饕餮美味,咀嚼、品味並一點點送進食道,他們也一起忍受苦澀、鹹辣或是灼燙,而且往往舌頭總是承受更多。是的,舌頭會說,會唱,婀娜的身條招人喜歡。她也會生生地嫉恨舌頭,她與牙齒相處,比她默契,比她時間更長!不過,她真沒有動過一絲邪念,使過一點壞招,舌頭也是自己的好姐妹呀!她也知道,就像她與牙齒一樣,也摩擦難免。甚或在悲傷奔突之時,牙齒還會咬住她,把她咬出血來。但這是他與她相依為命的象征。他們就是用這種方式共同抵禦人間有一種被稱作痛苦的事物的侵襲。

而今天這一咬,牙齒呀,你是否也太過分了?

牙齒也愣住了,剛才咬下去的那一瞬間,他很用力,但同時,他下意識的想立馬收住,但已刹不了了。咬住舌頭的那一刻,他的心也碎了。她是他多少年的天地無雙的好夥伴呀,他們心有靈犀,連神經末梢都有共同的敏銳。他的成功有舌頭的一半功勞!他對此隻有感恩,怎麼就竟然衝動地咬了一口呢。

在大家都驚愕的時間裏,還是舌頭自救,一疊紙巾,覆住了傷口,並頂住了上顎,雙唇也緊閉了,牙齒闖了大禍似的,戰戰兢兢,但也以一種巨大的克製力,扛過了半個時辰。

之後,舌頭依然頑皮地扭動了身體,雙唇和牙齒都看清了,血凝住了。那一道傷口卻赫然醒目,像一條小蚯蚓,靜靜地臥在粉紅色的底板上。

一切又歸於平靜,隻是牙齒和舌頭略顯陌生了,他們相處得比以前謹小慎微了。其實,不管誰在猜測,明人心中最為明白。那是一次小小的事故,一塊馬腸剛放在舌頭上,牙齒照例啟動了,但這次用力偏重了,馬腸他並不熟悉,及至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馬腸滑出去了,受傷的是舌頭,就是這樣。

深夜來電

明人剛要入睡,電話鈴在靜寂的夜驟然響起。接過話筒,裏邊是一片喧鬧,有一個哥們兒大著舌頭,嘰裏咕嚕說著什麼,明人使勁運用耳力,也沒聽明白一字半句。他好言好話說了幾句,算是打了招呼,把電話掛了。過不久,電話又響,他再接,還是那老兄的大著舌頭的聲音,嘴裏含著橄欖似的。他隻得問他邊上還有誰,讓他們聽一下。很快換了一個聲音,可也一樣喝高了,隻聽到裹著酒意的幾個字,其他的也聽不明白了,他隻得再一次好言好語,把電話掛了。

這樣的電話,明人接得多了。大半都是深夜都是酒後,總有一些朋友打來電話,寒暄加問候,還帶著找一些事詢問。最令人不爽的是,並不熟稔的一個朋友,在酒後打來電話,一個勁兒地叫大哥大哥的,叫得像親哥哥似的,然後又一番吹捧,再讓在場的人一個個講兩句。明人耐著性子,也一一與他們寒暄幾句。他知道,那個朋友是借自己炫耀他自己。他有些厭惡,又無可奈何。紳士也不是好做的,這點小事能忍則忍吧,但骨子裏是深惡痛絕的。

不多久,有一個女孩來造訪,也說起她有許多朋友,也有愛。明人問都是什麼情況呢。女孩說蠻不錯的。有的朋友不太見麵,但也會有點聯係,比如節日時發個短信什麼的。她還說了件挺有趣的事兒。

那晚,她有點累,早早睡了。夢境之中聽到手機聲響。本不想接的,一想家人都在遙遠的故鄉,怕有急事,就去接了。卻是一個朋友,好久不見了。她說我們在喝酒,都喝高興了,想找個人說個話,就想到了她,於是,一番帶著醉意的吵吵嚷嚷的閑聊,幾個人接龍似的,一個一個與她對話。她煩透了,又隻能淑女似的應付著。一直搞得精疲力竭。丟下電話,她又沉沉地睡去。之後,她對這類電話就有些感冒。平常不見來電,但偶爾在喝得盡興的時候,就會給她來電。她真來氣了。這些人不是真的牽掛她,他們是酒酣了,想找個人發泄,他們是寂寞了,想找個人聊天!她斷言,這深夜和酒後來電的,缺乏真情實意,而且大大的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