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熠一指她畫出的線：“這裏還有一條。”
“這個是約法三章前的誠意。”秦知曄麵不改色，“真沒見識。”
“……”
“你應是不應？”秦知曄揚揚下巴，立起一掌，“若答應，就擊掌為盟，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羅熠不滿：“你以為我會怕？”
“……”秦知曄咳嗽一聲，改了詞，“那就，若違此誓，來世做牛做馬！”
羅熠好心提醒：“魔族死後魔元潰散回歸魔界，不投胎。”
“…………”秦知曄一跺腳，“你抬杠！”
羅熠叫屈：“沒有。”
“你答不答應！”
羅熠抬手，再她掌中輕擊了三下。
“若違此誓，你就再不能奪位，奪了也一敗塗地！”最後一掌擊上之時，秦知曄靈光一閃，快速補充道。
羅熠的手一頓，目光倏地冷了。
抵住的手掌溫暖柔軟，而它的主人正殷切地看著他，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雀躍得意，全然沒有意識到，這句威脅正正切中他的心病，極有可能就此激怒他。
他已敗過一次，豈容再敗？
秦知曄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到，意識到失言已然太晚，本意不過是逞逞口舌之快，並非真要觸他忌諱揭他瘡疤。
羅熠沒有說話，麵無表情地撤回手。
秦知曄心下一慌，他們已是相依為命的天涯淪落人，她何苦再拿言語去剜人心口？下意識反手一抓，在他的指尖離開之前握住，急急道：“我不是故意的！剛才不算，我們重新擊掌！”
目色幽深，近在咫尺，烏沉烏沉地看不透情緒。
秦知曄泄氣，慢慢鬆了手：“約法三章作廢，你若生氣想揍我，就揍吧。”反正揍死了也沒人知道……
羅熠卻又拉住她，掌心重重扣在她的手掌之上，道：“我答應，擊掌為誓。”
秦知曄愣了愣，麵前的人神情認真不似玩笑，真把她的信口胡言當了真。
“其……其實，我說的協約，也不過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應當如何在此生活下去……”秦知曄撓撓頭，聲音漸輕，“沒……沒那麼嚴重……”
羅熠放開她，點了點頭：“那便商量。”
秦知曄清清嗓子，將麵上無端襲上的熱意壓下去：“四處是山，木材木料倒是不缺，以後這劈柴打水還需勞煩你……”
羅熠道：“好。”
“總住山洞不是辦法，造房修屋恐怕不能免。”秦知曄不好意思道，“這個我不會，你……”
羅熠應下：“嗯。”
“我可以采摘野果野菜，隻是這裏許多草木我並不認得，若采到有毒的……”
羅熠道：“魔族無礙，我來試。”
“那……”越來越覺得自己得寸進尺的秦知曄小心翼翼湊近一步，“你……會抓魚嗎？”
“……”
秦知曄委屈道：“總是吃野果野菜也不是辦法，山中不知有沒有飛禽走獸之類，但那湖中我昨日看過，似乎有些魚。”
“……”羅熠嘴角抽動，別過臉去，“我不會水。”
秦知曄驚訝：“你竟然不會水？”
羅熠麵上掛不住：“魔界多井，河流亦淺，少有這等深湖。”
“唔……”那看來，隻能靠她自己來學了。秦知曄坐下，托著腮不無遺憾地看向他，“你總說神魔並立，我還真當你和神仙一樣什麼都會呢……嗯？等等！”福至心靈一般，秦知曄眼睛一亮，一下子跳起來拉著他的袖子便問，“你不是會法術嗎？能不能變些吃的出來？故事裏神仙都是隨手一揮要什麼有什麼的！”
她那眼冒綠光的樣子讓羅熠不自覺退了一步：“那等法術不過幾種，一為變化，二為隔空取物。即便神魔，也是不能無中生有的。”
“什麼意思？”
羅熠隨手取過根枝葉一晃，普普通通的樹枝頓時變作一個饅頭，雪白噴香托於手中。
先前被壓下的饑餓之感再次襲上，秦知曄直勾勾地盯著饅頭，伸手就要去搶。然而指尖將將觸及，那饅頭又毫無預兆地變作了樹枝，冷冷硬硬，哪還有半分香氣。
“這……”秦知曄狐疑地看他。
羅熠道：“這便是變化。一根樹枝可以變作饅頭，但到底不是饅頭，你若真吃，也不過是嚼樹枝罷了。”
秦知曄若有所思。
羅熠又一揚手，披在秦知曄身上的鬥篷忽然不見，隻一回頭，那鬥篷便到了他手裏。“這便是隔空取物。凡物而言，若知曉位置，五裏之內可任意取用，但若遇結界或靈蘊寶物，則此術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