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曄不自覺後退一步，瞪著他驚疑不定：“你……一介書生怎會……”
吳諼歎氣，似乎有些失望：“小生識煞氣知衍草，又能製藥解煞，小姐竟還覺得我隻是個普通書生？”
“……”
他身後不遠便是院門，此刻門外有人來回巡視，有人漸漸行近，卻都對立於門口的吳諼視而不見。
再遠處，有一人走來，正是秦慕宇。
秦知曄一喜，正要招手叫他，卻眼見著他視若無睹，轉而鑽進另一條小道裏去了。
秦知曄傻眼。
吳諼露出惡作劇得逞般的笑：“無人會來打攪，小姐放心。”
秦知曄更為驚訝，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她依舊覺得吳諼並無惡意，也僅僅是驚訝，連警惕之心都不曾生出。
“你到底是什麼人？”
吳諼但笑不語，不過略一抬手，剛剛放入荷包的紅珠自行脫出，旋轉著落入他掌心。
秦知曄下意識捂住荷包，上前一步向他討要：“喂，不問自取是為搶。”
吳諼撚著珠子，道：“那我另賠小姐一顆如何？”
說話間，果真有另一顆紅珠在掌心顯現，與秦知曄那顆一模一樣，連表麵的衍草紋路也半分不差。吳諼將之遞過，陽光打在珠子上，隱約可見其間靈蘊流動。
不知是否錯覺，雖然二者色澤形狀一模一樣，但秦知曄就是覺得這顆紅珠要親善許多，不似羅熠那顆戾氣隱隱。
“這顆珠子是別人的，我不能做主。”秦知曄搖搖頭，伸手要去奪自己那顆。
吳諼看上去沒動，卻不知為什麼那身形就是堪堪擦著她的手偏過，一眨眼手上兩顆紅珠便隻剩了自己那顆，另一顆如同憑空消失，不知去了哪裏。
“魔界之物，小姐隨身攜帶並無益處。”
紅珠不知什麼時候塞進她手中，溫溫潤潤的氣息沁入掌心，無端叫人通體舒暢。
秦知曄握著紅珠，臉上漸漸浮起忌憚之色：“你怎麼知道……莫非，你也是魔？”
吳諼有些受傷：“小生看上去就這麼不像好人麼？”
“也不能這麼說……”秦知曄一點點轉動紅珠，慢慢道，“魔也未必都是壞人……”
“但卻絕非善與之輩。”吳諼收斂了神色，嚴肅道，“眼下小姐身邊的兩位，便不可不防。”
秦知曄歪著頭問他：“這裏隻有延湘一個魔，哪來的兩個？”
吳諼聳聳肩，道：“小姐莫忘了，小生是會望氣之術的。”想了想又比了個手勢，“比容先生稍微強了那麼一點，察覺到他不算太難。”
“連容大哥都不知道，你卻……”投去的眼神發生些微變化，秦知曄再次打量他，不曾想自己先前竟看走了眼，還當他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書呆子。“你也是玄門中人？之前容大哥問你，又為何否認？”
吳諼促狹地眨眨眼：“小生並未否認，隻是說‘不敢自稱玄門中人’而已。”
“不敢？”秦知曄追問，“為何不敢？難道……”
吳諼誇張地道：“小生擔心一旦承認，容先生會忍不住想將小生收為弟子。”
分明是推脫之詞，心知他不肯坦白，秦知曄也識趣地不再追問，晃了晃手中紅珠道：“你換這紅珠，可是認出了什麼？”
雙手一錯，紅珠又變戲法似的現於指間。吳諼隨意把玩著，反問她：“小姐覺得，那位延湘姑娘為何跟著你們？”
不等她接口，他便徑自接了下去：“小姐身上陽氣弱於常人，對其他氣息的抵禦也弱於常人。小姐隨身劍上道氣充盈，雖能夠護持主人為小姐擋去不少妖鬼襲擾，但對於強橫魔氣還是無以抵禦。且由於道氣沾染，令小姐身上氣息混淆自成障壁——想來容先生未能辨出小姐身上魔氣煞氣，便是因這道氣障目。”
秦知曄順著往下想：“容大哥曾說凡人對魔族知之甚少，故不善辨認魔氣，但延湘是魔族……你是說，延湘是察覺了我身上有其他魔族的氣息才跟來？”
吳諼攤手：“顯而易見。若非延湘姑娘，小生恐怕也不能這麼快察覺還有一個魔族跟著小姐。小姐是聰明人，隻消細想他二人表現，自然能猜到他二人是敵非友。”
“所以你才說卷入魔族內鬥沒有好處？”秦知曄攥著紅珠五味雜陳，“這珠子是魔族之物，你換走紅珠，是為消去我身上魔族氣息，叫延湘沒有理由再跟著我們？”
吳諼一拍手，讚道：“跟小姐說話，果然不費力氣。”
秦知曄扯扯嘴角，勉強笑了下：“那你告訴我，這珠子除了是魔族之物，還有什麼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