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家裏之後,已經是黃昏時分了。此時,正值秋高氣爽的時節,原本是一個收獲的季節,卻讓王鋒覺得這是一個肅殺的季節。望著自家後院種植的幾棵樹木在陣陣的秋風吹拂下,落下來的一片片枯黃的樹葉,讓他在心裏油然而生出一種落葉歸根的感覺來。
讓他覺得,仿佛他自己就是那被秋風從樹枝上刮下來的枯黃樹葉一般無二,而他已經去世的父親就如同枯黃的老樹一般,已經形同虛設,不複存在了。
在漫飄落而下的枯黃樹葉裏,獨自坐在輪椅上的王鋒,從上衣的口袋裏慢慢地掏出來那一隻信封。當時,那個醫護工作人員把這一隻信封遞在他的手中時,他覺得輕飄飄的如同一片羽毛似的,而此時他拿在手中,覺得沉甸甸的。
這信封沒有封口,王鋒打開微微裂開的信封口,豎著往自展開的手掌裏一倒,“刺啦”一下,塞在信封裏的東西都一股腦兒地落在了他那寬厚的大手掌裏。
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躺在王鋒大手掌裏的那一塊油漆斑駁卻泛著金黃色的老式懷表,還用一條生鏽的鋼鐵鏈子拴著。這打眼一瞧,便讓他眼前一亮。因為在他的記憶之中,這是他父親幾乎帶在身邊的一樣老式的東西了。
有時候,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王鋒主動詢問這懷表的來曆,而他的這個平日裏和藹可親的老父親,一下子便就嚴肅認真、沉默不語了起來。久而久之,深感自討沒趣的王鋒,便就不再向他的老父親打聽這破舊懷表的來曆了。
此時此刻,望著擱在手掌中央位置的這一塊老舊的懷表,王鋒卻是一個字都不出口,眼睛裏有濕潤的東西晃動。
在頓了頓後,王鋒學著他老父親的樣子,把手掌中的那一塊老舊懷表的斑駁鐵鏈戴在了脖頸上。
再然後,便打開了手掌裏靜靜躺著的那一張折疊成四方體的信紙來。打開之後,讓王鋒大為吃驚的是,他的老父親在書中描述中,他生前也是一名國安偵查員,鑒於組織上的保密原則,他不能夠在生前告知給王鋒這個真相。
同時,他的老父親還,他自打十六七歲起,便就是一名地下黨員了。在燕京大學學委工作雲雲。曆數了他那光輝榮耀而很少為人知曉的曆史事跡。
至於為何一個在建國前就是老黨員的他,卻要在死之後才告知他的兒子關於自己的所有秘密呢。不僅是看過這封信的他的兒子王鋒難以理解,恐怕對於大多數人來也都是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
不過,這位隱姓埋名了幾十年的老地下黨,之所以在自己死後把關於他的一切都告知了兒子王鋒,是因為他希望拿自己隱忍幾十年卻秘而不宣作為例子,來激勵自己的這個高位截癱的兒子,一定要忘掉光輝的過去,去麵對殘酷的現實,樂觀開朗的生活下去。
看完這封簡單而又如同驚秘聞的遺書內容後,王鋒一邊用雙手推著輪椅的車輪,一邊暗自思忖:我這個昨日剛過世的老父親活了八十九歲,竟然有著如此傳奇的一生,他隱忍了這麼多年不給組織討要法,應該有難言的苦衷呐。
至於,這難言的苦衷到底是什麼,王鋒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王鋒所不知的是,在他老父親六十歲那年,從外邊撿來了他,並把他撫養成人,經過他父親從打下的軍事化管理基礎,讓他走上了特種兵以及國安偵查員的光榮職業。
正待王鋒若有所思之際,根本就沒有看路的他,前方咫尺的就是他家後院那一口沒有蓋上木蓋的圓口地窖了。
隻聽到“咣當”一聲,王鋒連通他坐下的輪椅,都一起陷入到了地窖之中了……
待王鋒醒來的時候,他微微睜著惺忪的雙眼,在迷迷瞪瞪的潛意識裏,感覺自己躺在了一張床榻上。而且,他的整個身子還都被厚實輕軟的棉被給緊緊的包裹著。
見到躺在床榻上被窩裏的王鋒微微地睜開了雙眼後,亭亭玉立在床榻前的一個梳著馬尾辮穿著民國學生裝的俊俏姑娘,朝著洞開的房門外,大聲呼喊了起來:“王鋒大哥醒過來了,劉叔,吳媽,你們快來,王鋒大哥他醒過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