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一下來,馬雲霞知道自己闖了禍,事情都近三年了,之前沒人反映,之後也沒人去說,上麵也不知道,更沒有處分,如果不是自己多嘴,姚遠方哪裏會來這飛天橫禍。馬雲霞對自己的那個恨,無從形容,她打自己的頭,撕自己的嘴,甚至抽自己的嘴巴,她恨自己、罵自己,自己折磨痛罵自己一個多月,她想找姚遠方懺悔,但姚遠方好像沒事人似的,因為調查組調查的時候,姚遠方承認了一切,承擔了一切。他表示,這一切都是他上山後想的和幹的,他願意承擔一切責任,並願意接受組織上一切處罰。馬雲霞在無盡的自責中慢慢地緩和下來,慢慢地平靜下來,但她卻下了另一個決心,她要為遠方獻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先前的喜歡早已轉化為愛,而此時愛又加上追悔、痛惜和自責,她隻有一個念頭,好好守著看著圍著姚遠方,不僅姚遠方已被馬雲霞看成了愛人,也看成了她需要報恩,需要珍惜,需要保護的男人,這也就是為什麼姚遠方被免除場長職務以後,全林場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馬雲霞對姚遠方珍愛有加,痛惜有加,關照有加的原因。
“遠方,你被調查的時候,難道沒有想去查查是誰把這事說出去的嗎?”
“沒想,想那幹什麼?事是我幹的。那時候的確不符合規定,處分我也應該,當然,把它看成改革中的探索也可以。問題是,那時的地區林業局,思想還不解放,所以,沒有多想,事既然出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不把我攆下山,我什麼都不怕。”
“現在知道了,你不恨我嗎?”
“恨你?為什麼恨你,你隻是說漏了嘴,再說,你是為了唱讚歌,表揚我才說漏嘴的,雖然免去了職務,也好,對我也是個警醒,幹好事也不能太急,改革呀,發展生產呀,擴大事業呀,都要講因地製宜、因事製宜。”
“真不恨我?”
“除了美帝蘇修,我恨過誰呀。”
“哎,你就是特別,胸懷一般人不能比。”
“又誇我了,還想讓我出事呀。”
“你真壞!”
“咱不說了,後天就要上山結婚呢,事還多著呢,我走啦。”
“遠方!”
“啊,還有事?”
“你進我房間來。”
“好,還有什麼話說?”
“我———我———”
“馬老師,馬校長是這麼吞吞吐吐的人嗎,有事快說。”
“從今以後———”
“怎麼啦?”
“你就是名花有主的人,夢玲找到了。”
“是啊!”
“我———我們有想法也不可能了。”
“嗯!”
“我———”
“說嘛!”
“我有一個……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說。”
“你能讓我……讓我抱抱嗎?”
“啊———”
“放心,我隻是想抱一抱,這以後該真的斷了念頭了。”
姚遠方長開雙臂:“好,感謝你長期以來對我的關———”
馬雲霞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姚遠方,在姚遠方的肩頭,馬雲霞的眼淚,大粒大粒地往下滴落,她渾身顫抖,雙臂緊抱著姚遠方。姚遠方雖然感受不到愛的擁抱,但他的確為馬雲霞的坦誠和情深而感動,他伸直胳膊,用手輕輕拍著馬雲霞的後背:“雲霞,好好保重,一定要生活好點,我們是好哥們、好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