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聽你的。”
“既然你同意,我們就再見。”
“我……我還有一件事。”馬雲霞說完,低下頭不敢看遠方,兩隻手不停地捏弄著她那又長又粗的大辮子。
“什麼事?”
“我……我……”
“馬老師平常怕過什麼嗎?什麼事讓我們的馬老師難以啟齒。”
“我父親給我介紹……介紹了一個對象。”
“好啊!”
“我……我去見不見?”
“你……是問我?”
“對,我該不該去見?”
“哈哈哈!”姚遠方笑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一些不可言傳的東西,正在林場剛剛事業爬坡的姚遠方,不想涉及這些東西,因為他認為自己還年輕,自己所從事的事業才剛剛起步,他不想也不願過早地被感情這東西牽掛著。同時,在遠方的潛意識中,他自己已經是情有歸屬的人了,似乎自己的感情已經有著落了,再介入再涉及新的感情他似乎不大感興趣。有了這樣的心態,他堅決地說:“馬老師,恕我直言,你感情的事應該由你自己做主,我一個外人,不好說三道四。”
“不,我就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我怎麼表示意見,我……”
“我聽你的。”
“馬老師,你這叫我為難了,你感情上的事我真不好說什麼。”
“你———”
“對,我不能介入你的感情生活。”
“這麼說,你在愛情上已經有歸屬了?”
“也不能這麼說,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你討厭我?”
“你人長得漂亮,為人又好,怎麼會?”
“孟玲是誰?”
“啊?”馬雲霞的一句話把姚遠方說得驚慌失措,不知所以,“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是吧,我告訴你,是你昏迷時說的夢話,我和梁醫生都聽見了,看來是真的。孟玲是你對象,是你女朋友,她是哪裏的,她幹什麼的,你們好多少年了……”
馬雲霞連珠炮似的問題把遠方擊蒙了,過了很長一會兒才從迷茫中醒來:“馬老師,你說什麼呀,你這是哪跟哪呀?”
“你回答我,這孟玲是不是你女朋友?”
“馬老師,你看你。”
“回答我。”
“馬老師……”
“你如果不回答我,我見不見父親介紹的這個人,你必須給我拿出意見。”
“馬老師,你怎麼會這樣?”
“回答我!”
“好,我告訴你,孟玲就是我的女朋友,大學時就定了。”
“你———”馬雲霞哭著跑走了。
姚遠方愣在一旁:“孟玲,你可救了我了。”
遠方在大樹下沒有動彈,而是看著跑遠的馬雲霞。馬雲霞的話,把遠方有關愛情的思緒又提起來了。平心而論,馬雲霞是位十分優秀的姑娘,不僅人長得好,而且人品也十分優秀,從她放棄城市的好工作,回家回山區回林場孝敬父母可以看得出來,從她任勞任怨認真做好老師工作可以看得出來,從她熱心林場各項事業,參與抗洪,投身搶險,拉土填地中可以看得出來,而且敢愛敢恨,幹脆利落。如果哪位男子能與馬雲霞結為秦晉之好,那位男人一定是非常幸福的,馬雲霞喜歡自己,遠方早就有感覺,場部一些人也看得很清楚,但遠方有自己的感情底線,有自己的相愛原則,現在不能談感情,這個時候不能戀愛。自己才二十三歲,來林場也才剛一年,剛來這裏,事業剛起步,工作剛開始,現在就讓情感纏住了手腳,那是不行的。還有更重要的一條,在自己的潛意識裏,在自己的感情世界裏,似乎已經有人主宰了感情的整個天地,也許這個人就是剛才馬老師提的“孟玲”,因為“孟玲”給自己留下的印象太美好了,也太深刻了,以至於別的任何人好像都擠不進來,特別是剛才馬雲霞提到,在自己昏迷不醒疲勞沉睡的時候,居然在夢裏多次叫到“孟玲”的名字,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孟玲”這個人已經住進了自己的感情世界裏,盡管自己與孟玲什麼都不說,盡管他連“孟玲”是何方人氏都不知道,但隱形於血肉,融化於魂魄的情愛可能就這樣深深種植在自己的情感土地裏,這也可能是自己拒絕馬雲霞,甚至是拒絕江鳳麗的深層次原因,隻是遠方自己並沒有清醒地意識到而已。想到這裏,遠方不由發出一聲長歎:
“孟玲,你到底在哪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