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偶傲然直起身來,得意冷笑。身下的巨大蠍子也仿佛示威般舉起兩隻大鉗,長著細長毒針的尾巴在夜空中閃過一抹黃綠色的詭異光芒。

“這是我的式神——砂蜇!就算你們長了翅膀,最後也隻能成為它肚子裏的食物。受死吧!”

流雲空緊眉對昏昏沉沉的張尋道:“小兄弟,可惜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候,待我收拾了妖怪再慢慢與你聊。”

他縱身躍下,落在砂蜇麵前,將降魔杵操在手中,靈力從掌心灌入杵內,一杵擊出,頓時這黑黑巨棒上金光四溢,短粗的杵身突然暴漲數十倍,散出粲然光芒直擊巨大的妖蠍。

金石交錯之聲響徹夜空。砂蜇抬起兩隻巨大的鉗子封住了降魔杵的攻擊,長尾一展,毒針刺了過來。流雲空不敢怠慢,連忙躲閃。還未等他調勻呼吸,第二次攻擊又緊接著攻了過來。

妖獸的兩隻巨鉗一左一右將降魔師罩在中間,巨大的勾尾在空中虎視眈眈,將降魔師躲避的路線全部封死,用天羅地網來形容亦不為過。

甚至還來不及掏出法寶救命,妖獸龐大的身體就伴隨著一股腥臭向他壓了過來。

降魔師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妖蠍的巨鉗從左右兩邊向他同時撲來,隻需輕輕一拉扯,就可以讓他骨肉分離、瞬間斃命。

“反正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了。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分別。”

降魔師心灰意冷地等待著被撕扯肉體的疼痛發生。

就在妖蠍的巨鉗即將掐住他身體的那一瞬間,突然一聲爆喝從左近傳來,將妖蠍龐大的身軀硬生生地推了出去,地麵上竟出現了幾道深深的土溝。

及時趕來的應龍一眼覷見傲然站立在妖蠍頭頂的田挺,心中便已將事情猜著了八九分。

“夙夜,你速速帶賢弟和香奴離開。為兄要活動活動筋骨了。”

土偶見到突然殺出的三人,冷笑道:“你們居然能夠穿越迷陣找到這裏,著實讓本座吃驚。不過來一個來兩個,最後的結果卻沒什麼不同!”

“你這妖怪少賣狂!看招!”死裏逃生的流雲空大喊道。他反手將降魔杵撿起,用手一拂上麵的塵土,降魔杵突然冒出萬道金光,直向妖蠍劈去。

應龍手一抖,銀槍如毒蛇吐信,呈奇異的角度向妖蠍刺去!

這兩股力量一純陽至剛,一纏綿至柔,將妖蠍夾在中間。但土偶卻似不慌不忙。他冷笑三聲,身體一縮,竟消失在妖蠍的背上。緊接著,妖蠍砂蟄的背上浮現出一道黑色的符文,同時,土偶的聲音震顫著回響在空中。

“看本座露一手給你們開開眼界——連山絕壑,神鬼莫侵!”

黑色的符文上突然冒出一股青煙。緊接著,妖蠍的身體迅速僵化,幹硬的皮膚上呈現出岩石的光澤。短短一瞬間,妖蠍竟化作一座層巒疊嶂的巨大山巒!

流雲空和應龍兩股力量將山巒夾在中間,但是降魔杵和銀槍的威力也僅僅隻是將山巒表麵的岩石掀起了一層,施以全力的一擊被輕易化解。

山巒中傳出土偶低沉的聲音:“別以為我的連山絕壑,隻能當當盾牌使!”

說話間,巨大的山巒如同陀螺般在原地旋轉起來,強勁的氣流將周圍的塵土、石塊和枯枝落葉統統卷起,在山巒的周圍形成了一道氣流的屏障。風壓將流雲空和應龍二人吹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帶著強勁的吸力將他們往山巒附近拉扯。兩人隻有拚力穩住身體,保持平衡。

流雲空雙腳死撐住地麵,抵受著從正麵來的攻擊以及風壓的強勁吸力,已是滿頭大汗、麵色鐵青。

他不敢怠慢,忙從偈箱中掏出金粉,雙手結印,使出護體絕技“金紋龍般若印”,一層金色屏障立時出現在他雙手之中。熠熠生輝的金色龍印上不斷傳出利器破空而入的劈啪之聲。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居然能結出如此強的咒印。本座還真想將你收入麾下,委以重任才是。”土偶冷笑一聲道。“隻可惜你這一身本領,馬上就要帶到墳墓裏去了!”

“那也比和你這種妖魔同流合汙要好!”

流雲空已漸漸支撐不住,身上衣服被勁風刮開一道道口子,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石塊劃出血痕,但嘴上還是硬挺著。

土偶冷笑道:“不識抬舉的東西!那就送你去死吧!”

黑光更密集地向降魔師射去。靈力無以為繼,金色的屏障上浮現出一個個蛛網狀的裂紋。

應龍高高躍起,操起銀槍向旋轉著的山巒擊去。

“小小螻蟻,待會就輪到你了!不必心急!”

土偶說著,從山巒中射出幾十股黑色的潛流,如遊走的龍蛇般襲向應龍。應龍忙回槍自救,銀槍狂舞,抵擋住土偶的攻擊。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流雲空堅守了很久的金色屏障終於在土偶瘋狂的攻擊下化成了片片金色的碎片。緊接著黑色的石棱如雨點般打了過去,幾十道紅色的血線在漆黑的夜空中猛然飆起!

降魔師重重摔入塵土之中。身上赫然呈現出幾十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霎時間將身下的塵土染成了黑紅色。

應龍一驚,身體被黑色的潛流掃中,從空中掉落下來。

從山巒裏再次爆射出無數點寒星來。看來土偶是想如法炮製,也以這招來對付應龍。

應龍冷笑道:“換湯不換藥。對他有用,可未必能拿我怎樣。”

他大吼一聲,將銀槍一收化為腰帶重新束於腰間,雙手在胸前結成咒印,將靈力灌入雙手形成的空洞處,用力向外推出。一股靈力組成的光束澎湃而出,將黑色的石棱盡數擊落。

“原來是以咒印將靈力聚合的招數。本座沒有看錯,你的功力猶在那降魔師之上!”

話鋒一轉,又道:“但你要想贏過本座,那還是癡人說夢!”

說著他又打出萬點寒星。應龍亦如法炮製,再次以咒力將石棱擊落,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感到雙腳一陣電擊般的刺痛。

低頭一看,竟有兩條鞭狀物體從腳下冒了出來,狠狠纏在他的腳上。從鞭狀物體中竟伸出如同倒鉤般的刺來,將他的腳上紮得鮮血淋漓。

應龍忙揮手斬向鞭狀物,但手掌邊緣還未觸及那怪東西,鞭狀物便倏地一聲縮入土中,隻留下了兩個黑洞洞的窟窿。

腳上的刺痛卻並未消減,反倒沿著大腿一路爬上身體,讓他全身感到一陣麻痹,竟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你現在身中萬乘血毒,本座再問你一句,願不願意接受本座的招降!”

“明知我的答案是否定的,你還問這麼多幹什麼?”

幾十道寒星撲麵打來,應龍竟站立著全部受住,身上鮮血直冒,但他卻一聲不吭。

“好!本座重你是條漢子,你死後,本座不會為難你的朋友!”

“多謝!”應龍幾乎要昏厥過去,狠狠咬了一口舌頭才撐住了一口氣,他止住夙夜上前幫忙的腳步,道:“夙夜,快帶賢弟他們離開,越遠越好!”

夙夜還想張口說什麼,但應龍卻以一聲斷喝堵住了她的話:“快!”

夙夜心知已無轉圜的可能,一手拉著想要留下來幫手的香奴,一手攙扶著張尋轉身離開。

應龍看著幾人安然離開,滲出鮮血的嘴角浮現一抹笑容,道:“土偶,你雖然是敵人,但也還算是有信義之人。”

土偶笑道:“本座說一不二。既然答應放過你的朋友,本座就絕不會出手為難他們。”

應龍忍著疼痛道:“好。現在他們離開了,我們也該做個了斷了。”

說話之間,勉力支撐著的應龍身上突然浮現出一層藍色光暈。

土偶心中不禁暗暗叫奇,應龍肌肉虯結的脖頸處,竟呈現一片片三角形的鱗片,慢慢爬滿他的整個脖頸。應龍抬起頭來,雙目竟如灌血般瞪得通紅。傷口中流出的血液竟然開始全部倒流回去,原本被石棱刺開的皮肉,竟也開始迅速愈合!

“這!這怎麼可能……”

饒是土偶這樣見多識廣的妖魔,也不禁大愕。

應龍將充血的雙目一瞪,竟似要從中噴出火光來。短短一瞬間,他全身的傷口竟已全部恢複,重新站起身來。他雙臂一緊,從手中不斷冒出靈力,竟比剛才還要強數十倍!

“你可知我為什麼要我的夥伴離開?”

土偶默然不語,顯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應龍竟自說道:“那是因為我這逆鱗狀態一旦使出,就會慢慢失去理智,隻知一味的殺戮。他們現在不在這兒,我可以無所顧忌了!”

話音剛落,他以雙手快速在胸前結出一個泛著血光的咒印,咒印上端兩個尖角向左右伸出,下方似是一張血盆大口。咒印開始泛出血色光芒,竟將天空照得一片透亮。

沒想到這咒印一出,土偶竟大驚失色,語聲也開始磕巴起來。他語無倫次地說道。

“怎……怎麼……可能!怎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