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時,天已昏黑。眾仙俠商量,今夜先尋空空,後擒子飛,好待空空收回仙劍,相助成功。但空空兒當向何處去尋,一時委決不下。黃衫客道:“貧道料空空道兄聽信燕子飛一麵之詞,子飛在悅來店失落包裹行囊,那仙劍一定也在店內,今晚或者二人一同往取也未可知。我們何不先到悅來店去探個消息如何?”虯髯公道:“黃道長言之有理。但花小姐傷勢甚重,必須有人服侍方好。俺想今夜既有空空道兄幫助,我們何必要許多的人。紅道姑、聶道姑與薛侄女、白侄女等,盡可留在此間作伴。我二人與雷賢侄、文賢契一同前往,不知黃道長意下若何?”黃衫客道:“虯道兄所見甚是。”計議已定,各人裝束停妥,先後出門。眾捕役其時尚在花家未散,見黃衫客等要到悅來店去,武剛問:“可要弟兄們伺候?”虯髯回說:“不消。你們連夜辛苦,今夜且各回去,略睡片時。我們倘把凶犯拿到,明日一早到花家來交與你等解往縣署就是。”武剛等多跪地叩謝。叩畢,各自散去。
虯髯、黃衫、雲龍、一鳴共是師徒四人,取道往悅來店而行。到得店中,街上正敲三鼓,且不去驚動主人,一躍上屋,多在屋麵守候。忽見庭心中有兩道光,一紫一青,往上直冒。虯髯、黃衫認得紫的那光正是空空兒的紫電劍所化,遂各拔出自己仙劍,臨風一晃,也化出兩道光來,打個照麵。那紫光果然斂住,現出一個人來,正是空空兒不錯。這青光已如弩箭離弦,一霎時往西南而去。黃衫客大怒,令虯髯公與空空答話,自己急駕劍光後追。雲龍、一鳴雖然未曾學得劍遁,屋麵上的功夫自信也甚去得,故此也各飛步趕去。
空空兒不知何故,動問虯髯,“他們多到那一處去?”並問虯髯別後事情。虯髯公因道:“說也話長。”隻與他略表數句,接問他:“可曾收燕子飛為徒?傳他劍術?方才一道青光往著西南去的,可是此人?”空空兒道:“一些不錯。虯道兄如何得知?”虯髯公跌足道:“這樣的人,如何許他學劍,豈不把我教壞盡,負了我們下山傳道的一片苦心。此刻黃道兄師徒與貧道的小徒文雲龍正是拿他去了。空空道兄還須助我們一臂,快把這孽障擒來,好替地方除害,並為道兄稍贖前愆。”空空兒大驚道:“據虯道長說來,難道這燕子飛的作事有怎不端不成?”虯髯公冷笑道:“燕子飛是個劇賊,並喜采花,造惡多端,擢發難數。不要說別的地方犯案累累,就是這山陰縣的三岔道上,他才來得數日,奸案、盜案、命案,卻那一夜沒有。縣中上緊拿他,捕役花信氣憤而亡。花信的女兒珊珊倒是一個女中豪傑,一心要與父親報仇,要替上官為民除害,今日又被他毒打一頓,命在垂危,這是道兄早上親眼見的。不是俺抱怨道兄,你如何偏信歹人,竟到這個地步。今夜還與他一同到此,諒必因他失落仙劍,故來盜取,這還了得。”這一席話,隻說得空空兒目瞪口呆,一言不答。虯髯公又問他道:“俺尚欲再問道兄,這劍遁可是道兄傳授他的?我們下山的時候曾經說過,倘然遇有傳人,千萬莫傳吐納之術,道兄如何不分良莠,擅把秘法傳他?如今鬧出事來,莫說他作事殘忍,有傷天地之和,道兄怎對得公孫道姑與眾家仙俠。將來世上的人,豈不把個俠字愈看愈壞,居然與盜賊一般。道兄日後有何麵目回山?”空空兒聽虯髯的話,一句緊似一句,他萬不料燕子飛竟是這種壞人,懊悔不迭,恨不得立刻把他拿來碎屍萬段,回說一聲:“虯道兄,且慢責言。此賊既然作惡多端,是俺失察,誤把劍術傳他。今得待俺幫黃道兄等把他追回,見過眾仙俠再行處治,以贖前愆,不知可好?”虯髯公尚未回答,隻見西南上一道劍光,黃衫客已星飛而回。二仙俠隻道燕子飛已經被擒,站住了腳,候他到來上前問話。
正是:馬逢棧道收韁晚,船到江心補漏遲。
不知黃衫客回來,果已拿得燕子飛否?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