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皇宮,那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依舊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轎子裏我依偎在喬融的懷裏。我讓樂琳替我上了厚厚的胭脂,看起來不是那麼蒼白憔悴。
喬融扶我走進宮殿,陌生又熟悉。明明是六月的天氣,為何不覺炎熱,身體卻在發冷。
由小太監引路,終於到了殿前“將軍與夫人在此等候,待奴才去通傳。”
“都進來吧。”一聲女聲從屋裏傳來。
喬融拉著我的手,與他一同進去。
房間裏是久違了二十年的檀香。張宛芙從裏屋走出來,隻見一身的藍衣,清淡的妝容。
“末將參見皇後娘娘。”
“民婦參見皇後娘娘。”喬融與我異口同聲道。
“快起,快起。”張宛芙扶起我們二人,聲音顫抖道:“不瞞喬將軍,召喚你們夫婦二人進宮沒別的,是因為皇上龍體欠安,本宮知道喬將軍自小與皇上親近,所以傳喚你們進宮見上最後一麵。”
最後一麵?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曆史軌跡在發展,老天你為何要帶我來此經曆這一番?
“皇上患的什麼病?”喬融著急問道。雖然是君臣關係,實則比親兄弟還親。
“太醫說心氣鬱結,心鬱所至,最近江蘇一帶水患嚴重,皇上整夜操勞,如今怕是...”說道難過之處,張宛芙痛哭起來。
腳下一陣陣直發虛。
眼裏一熱,我朝裏屋床上一望,心髒生生抽痛。高高掛起的火紅帷幔,上麵用金線織起了龍鳳呈祥,不由自主的挪動腳步。
看見的是那張熟悉的麵孔,心口直湧腥甜,直吐鮮血,我抬手擦掉嘴邊濕潤。
床上的人還是昏睡,我隻是近了靜靜地看著。
枕邊放著醒目的錦盒,那是他當年送我的牙刷,一氣之下我還給他了。
二十年前,二十年後,變了的,沒有變的,都是我們。
“皇上不許任何人動這幅畫像。”我和喬融一同朝張宛芙的目光瞧去,床頭正對的牆上高掛著一副畫,畫上的女子雙目緊閉,趴在榻上,碎發隨意的沾在額前,臉上盡寫痛楚。那是當年我墜馬的那幅病態圖。
張宛芙繼續說道:“當年我隨身侍女不小心碰過,從不發怒的皇上便將她杖責四十逐出宮去。那侍女是我娘家帶過來的,本性不壞,打掃房間隻是不小心碰掉,不管本宮怎樣求情,皇上都不輕饒。”
他畫的惟妙惟肖,絲絲痛意盡沒缺少。似乎二十年前的我們都浮現在眼前。
原來他還惦記我,原來他還愛著我。
我們三人都看著那畫像,床上的人輕哼一聲。
張宛芙迅速的轉頭呼道:“皇上,喬將軍來了,來看你了。”
張宛芙扶朱祐橖坐起來,我這才瞧見他少許的白發,不過三十六的年紀,為何蒼老了許多...
喬融上前幾步,冷漠的表情盡寫悲傷,欲開口,卻又退回來。
“遙依....”氣若遊絲的呼喚我,我隻是無聲的流淚,窗外的風,亦是冰冷刺骨的,一陣一陣猛往身上刮。心痛如絞,我上前握住他的手:“祐橖,我來了。我來了,來了...”
喬融悲傷的別過頭去,不想看自己的妻子為別的男人哭泣,也不想看與自己從小長大的弟兄痛楚模樣。
低了低頭,滿心的悲淒。
人,終究過不了一個死字。無論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還是抵低賤的貧民百姓。
“這...這麼多年了,你竟是一...一點也沒變,我卻老了。”朱祐橖伸出手拂上我的臉,微弱的說道。
“不,不。你沒變,你不老,不老。”淚水迷了雙眼,祐橖的影子開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