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薌齋來到後院解手,見旁邊有個馬車,上麵沉甸甸地裝滿了東西,被草簾子圍得嚴嚴實實。王薌齋上前去摸,啊,原來是一柄柄大刀。王薌齋猛覺身後有股風響,一個人的手掌落在他的肩上:“兄弟,看什麼哪?”他回頭一看是個莊戶要扮的人,一柄尖刀已經抵到他的左肋骨上。王薌齋連忙運氣到左肋處。一招“猛虎掏心”,打落對方手中的尖刀;王薌齋剛要問話,忽見那家夥軟綿綿地倒下了,王薌齋覺得十分奇怪,朝四下一望,但見房上有個人一閃不見了。王薌齋低頭一瞧,一粒飛蝗石打在那家夥的後腦海,那家夥死了。王薌齋一招“燕子鑽雲”,來到房上,哪裏還有人的影子。但是就在他朝下跳的時候,見到對麵二樓有個房間的窗戶敞開著。一個彪形大漢正坐在太師椅上抽水煙袋,他敞露前胸,露出黑乎乎的一篷毛,眼睛微睜,優哉遊哉。王薌齋認得那人,那人就是三年前在直隸深縣小營村率大內護衛捕李存義的鐵羅漢。
鐵羅漢來這裏幹什麼?莫非飯廳裏的那些人都是大內高手?
王薌齋見到鐵羅漢怒火中燒,他知這個家夥來此處並無好事,為了探個究竟,他順著房梁來到對麵的店樓上,來至鐵羅漢所住的房間上麵,將雙足勾住屋簷,俯身偷看。
鐵羅漢一邊抽著水煙袋,一邊哼著小調,這時,門開了,進來一個壯漢,那壯漢道:“鐵爺,李存義的鏢車進了山溝了。”鐵羅漢一聽,慌得跳了起來:“他娘的,來的這麼快!快通知兄弟們,上山!”
兩個人走了出去,一會兒,那些在飯廳吃飯的人湧了出來,爭先恐後來到馬車前,抄出兵器。他們見那個人躺在地上,還以為他喝醉了酒,人事不省,連踢了幾腳。後來,這夥人騎上馬往東去了。
王薌齋跳下房來,騎了一匹馬,尾隨跟去。此刻,王薌齋的心裏像開了鍋,師兄李存義已三年多未見,想不到在此處出現,他一直未曾露麵不知逃匿何方,如今不知怎的又做起保鏢的買賣來了。可能是換了皇上,大赦天下,李師兄才有了今日,可是為什麼鐵羅漢還要追捕師兄呢?李師兄的徒弟尚雲祥會跟來嗎?
他縱馬尾隨鐵羅漢等人進了樹林,林木茂密。縱馬走了一程,那夥人拐過樹林不見了。
王薌齋想縱馬躍過樹林去通知李存義,但是已來不及。一會兒,隻見對麵小道中走來一夥推車的人,第一輛車上挑著一麵鏢旗,上寫:“單刀李”三個杏黃大字,迎風飄揚。車旁友愛糾糾走著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精神抖擻,麵闊鼻圓,背著一口寶刀。後麵有人敲著一麵小鑼,嚷道:“音刀李護鏢嘍!李存義護鏢嘍!”
車隊眼看越走越近,王薌齋猛風鐵羅漢帶人從林中殺出。這時從林中躍出一個壯漢揮掌與鐵羅漢搏打。他快步迎了上去,原來是方才與他同桌吃飯的那個漢子與鐵羅漢鬥做一團,旁邊許多打吆喝不絕。王薌齋見那漢子掌勢非凡,如遊龍戲鳳,飄忽不定,轉起圈來,如走風車,有時“怪熊擺頭”,有時“青龍入海”,攪得鐵羅漢神魂不定。王薌齋在小時候見程延華使過這般武藝,知道那漢子使的是八卦掌,但不知這漢子是八卦掌哪位高手。
鐵羅漢叫道:“弟兄們,還不快去劫鏢車!殺死李存義,賞白銀三千兩!”
這時,一個傻頭傻腦的家夥上前問:“教頭,殺了姓李的一個人三千兩,還是給大家夥兒三千兩呀?”
鐵羅漢將一口濃痰唾在他臉上,罵道:“你傻不傻呀?”
那家夥笑道:“我不傻!不傻!這三千兩都是俺的了!”說著,第一個飛奔下去。其餘的二十多個護衛也高舉兵器蜂擁下山。
王薌齋上前來助那漢子,那漢子厲聲對他道:“你還不去救李大哥?”
王薌齋問:“你一個人成嗎?”
那漢子道:“我一個人打他,還有富裕。”鐵羅漢一聽,差點氣炸了肺,他說:“我鐵羅漢在京城是叮當響的人,從不殺無名小卒,你快報上姓名!”
那漢子笑得如鍾響,一個刀削掌,正擊在鐵羅漢的左背。漢子叫一聲:“劉”。鐵羅漢雙掌齊摜,一招“怪蟒翻身”,直撲來人。那漢子刁滑得很,借力推力,以柔克剛,順勢又一個翻手掌,又擊斷了鐵羅漢的辮子,叫一聲:“鳳”。鐵羅漢道:“算了,你也不用報姓名了,放我走吧!”說著,抽身要走。那漢子笑道:“你不知道我的姓名就走,難道不遺憾嗎?”鐵羅漢一陣風往山上跑,那漢子幾步趕上,又一招“風輪掌”搧了鐵羅漢兩個巴掌,叫一聲:“春”。鐵羅漢大叫道:“我知道了,你是‘翠花劉’劉鳳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