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看見他回來,握住他的手感謝哭著感謝說:“麻煩你,麻煩你了,你腿摔傷了,還要送我們林深,太謝謝了。”葉涼開心很難受,斂下睫毛說道:“阿姨,我送他是因該的。”
汽車一路駛向偏遠的小農村,這裏的路兩旁沒有高樓大廈,最高的樓也是五層,路邊都是茵茵綠草,偶有不知名的野花暗自芬芳。隻是車裏的氣氛很低沉,林深媽一路都緊緊地捧著骨灰壇,林深是熱熱鬧鬧的走出這個農村,卻是安安靜靜的回了這個農村。
葉涼開記得林深說過,他父親在他沒出生時去工地時,因為施工方簡陋的保護措施從高樓墜下不幸死了,他從小就是母親養大,他做著眾人眼中的乖寶寶三好學生,拚命地讀書想靠知識改變命運,然而命運還未完全的改變,在25歲正起航創業的年紀,拋下他最愛的媽媽走了。
葉涼開這會子回憶起自己見他第一麵的時候,那個眉眼看起來十分乖巧的大男生,眼裏充滿著自卑與不自信,他那時很羞怯內向,做什麼事情都會禮貌地詢問你,很怕自己惹人不高興。葉涼開當時覺得他很拘謹,常常誇讚他讓他自信起來,效果很不錯,自信起來的林深不比任何人差勁,或許,林深就是這樣喜歡上他吧。
他簡直不敢相信看起來像小白兔一樣的林深,會做出逃婚這種大膽事情,還以死相逼他,或許一個人什麼都比不上別人時,隻有那條命還有些價值吧。
葉涼開覺得自己如果沒有出現在林深的世界裏,他情況會好很多吧,至少不會因為壓力自殺,想起自己逼他去弄白粉,葉涼開覺得自己太混蛋了。
葉涼開因為腿傷,有四個壯年的男人抬著坐在椅子他走過崎嶇的山路,這架勢看起來像巡遊的大少爺,倒不像是來送葬。
林媽路上一直很客氣的問他渴不渴,累不累,葉涼開搖搖頭,自己坐在這椅子上很舒服,倒是林媽一刻都沒休息過。葉涼開想起自己的媽媽是一個全職煮婦,可是過的很滋潤,沒事時會和幾個要好的朋友聚在一起,打打牌逛逛街,模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個六七歲,反觀林深媽媽比自己媽年紀小幾歲,看起來倒是像大姐。
林深媽握著他手時,他感到這手粗糙的不像話,比最粗糲的石頭還要糙上幾分,女人不是生來就該讓男人疼愛的嗎?
林深的葬禮很熱鬧,卻又顯的很孤寂,敲鑼打鼓嗩呐二胡一路吹吹打打過來,耳朵沒個清靜,邊走邊灑紙錢,鞭炮煙花就打了好幾次,林深的那些親戚哭哭啼啼個不停,仔細看時眼裏卻沒一滴淚,嗓子倒是聽他們有些喊啞了。
葉涼開比較喜歡安靜地葬禮,因為安靜更顯的莊重,像是這樣大擺筵席七天請周圍的人來吃喝,排場是有了,可是錢花也不少,窮人是死不起的,可恨這惱人的習俗,逼的大家一直延續下來。
林深的骨灰壇放在林深父親的右邊,本來這個位置因該是林媽的,隻不過新墳來不及做就讓先林深住進去了。
葉涼開回來後就呆在林深的屋子裏沒有出去吃大桌飯,因為林深家小隻有兩個屋子,所以葉涼開便住進了林深的房間。林深的房間很整潔,牆上貼滿了各種獎狀,有的寫著“優秀班幹部”,有些寫著“三好學生”,寫著“助人為樂”,寫著“道德模範”等等,還真是共產主義下的德智體美各方麵發展的優秀青年。
葉涼開覺得自己的乖與林深的乖不一樣,熟知的人評價葉涼開都是,看起來是個小綿羊實際是個大灰狼,林深是真的從裏到外乖。
葉涼開正停在桌子前翻開一本黑皮筆記本,林媽就端著滿滿的一碗飯和堆著向小山高的菜進來了,親切地問道:“是不是身體累了。”
葉涼開微微地點點頭,林媽把碗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我們家窮,希望你不要嫌棄。”葉涼開笑著寬慰道:“阿姨我一點都沒嫌棄,我還挺喜歡這裏,看起來很安靜,這裏空氣很好。”
林媽笑了眼尾的魚尾紋深深地堆積在一起,眼裏閃現追憶的色彩說道:“深兒,以前就經常跟我說拍戲時遇到人很好的表姐夫,他說很喜歡你,我有幾次想讓他給你帶家釀的鹹菜,他就攔著我不讓,嗬嗬。”葉涼開從來都不知道這些背後的事情,現在聽到心裏有些複雜。
林媽瞥見桌子上的黑皮本子,笑著說道:“這是深兒以前寫的日記,我不識字也不知道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