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搬弄是非(1 / 3)

葉紀剛的母親是一個心多事多的人。何大萍因為沒有空閑時間親自照顧婆婆,便交代葉紀剛常常陪伴她,這樣母子倆的感情就加深了,老人覺得還是兒子親,媳婦是外姓人,不粘心,於是和兒子在一起就無話不談。葉紀剛每天都要去母親屋裏幾趟,有天上午,母親正在床上疊衣服,見兒子來了,又嘟嚕著臉嘮叨起來了,你看看,這是你媳婦給我買的衣裳,花不溜溜的,叫我咋穿出去,咋見人哪?這不是叫我穿哩,這是叫我看哩。

葉紀剛齜牙笑笑,娘,這你就不懂了,這叫攆時髦,城裏的老婆都穿這樣的花衣裳,過去的藍色、白色的都沒有人穿了。

啥時髦不時髦,我不懂,總得有個老少之分吧,老婆家穿成十八的,啥看哩,我看她也沒好心對我。怪不得人家說,娶個媳婦賣個兒,這話一點都不假。兒子處處護著人家。

娘,你不能這樣說,我對你不好啊?這衣服您不想穿了,我帶你去街上買,你看中啥,咱買啥,行不行?

她疊好衣服放在床頭,右腿一蹺,屁股一磨坐在床邊,說我要恁多衣裳弄啥,死裏著了,穿不爛,淨多花錢。接著皺皺眉頭,岔開話題說,紀剛,我覺得你找這個媳婦,不可靠,不穩當,太精,太能了,我怕你籠子裏裝不住。我真看不慣那個王工頭和她親熱的樣子,我可提醒你,你像個木疙瘩樣,不開竅,別叫人家給你耍了。

葉紀剛就直直地站在母親身邊,皺著眉頭說,你說啥呀娘,她整天忙得昏天昏地,哪還有這閑心呀?你千萬別瞎說。

老人不樂意了,臉一沉,一副凶像,氣哼哼地說,你從小就是個直腸子,老實得很,我看得出你媳婦可是個花花腸子,給你賣吃了,你還誇獎她哩。娘的眼不瞎,她要不和他有啥扯擺,那工頭抬腳來了,抬腳去了,一天跑幾趟。

葉紀剛低頭沉下臉說,你別瞎猜,那王工頭的工地就在咱眼皮子底下,他的工人都在咱這裏吃飯,他常過來也正常啊,再說咱每月掙人家萬把塊錢呢。

我隻是叫你留意,你別為了錢丟媳婦。還有她大手大腳的花錢,我也看不慣,那是個敗家子。就說買肉吧,她天天買恁多肉幹啥?還專揀貴的買,恁多工人吃飯,要少放點肉,多加點菜,天長日久,就省不少錢哩。我最生氣的是她不孝順,就不把我放在眼裏,有時候一天到晚也不到我這裏瞧瞧,別說和她在一起吃頓飯了,說實話我在這裏住不慣,也看不慣,還得回家。

葉紀剛是母親的獨生子,也是她唯一的親人,從小就聽母親的話,聽母親這麼一說,心裏對何大萍有了看法。說娘,你回去沒人照顧你,你老了,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別生她的氣,她整天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這事那事的應酬不完。

母親眼一瞪,你弄啥了?男子大漢,屁家不當,你靠邊站,叫老婆應酬,還算男人嗎?我也看出門道了,店裏的人誰也不把你看眼裏,都圍著你老婆轉,這是你開的店?還是她開的店?無用的貨。

咱不都是一家人嗎?誰幹不一樣。她腦子比我好用,辦事比我強,她樂意忙,就叫她忙去唄。

給你死去的爹一樣,沒本事的貨。

娘,您別生她的氣,她有不對的地方我說她。她沒時間照顧您,我照顧您。但心想,何大萍這段時間,也確實不像話,不把母親放在眼裏,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對他也是漠不關心,莫非她的心思真跑了?他接著又說,娘,你想吃啥喝啥,我叫廚師給你做。

老人拍拍床麵,說你坐下,別一直站著,累。娘在家吃慣粗飯了,我不想吃葷腥東西,聞見就惡心。

葉紀剛坐在母親身邊說,你想吃啥,我給你做。

我想喝豆腐腦、粉漿麵條,蒸紅薯。

葉紀剛慌忙說,娘,菜市場有賣的,我給你買去。

人家做的,還不如我做哩。你給我買個小爐子、小鍋,我自己做,再給我買點豆麵、豌豆麵。

好、好、好,我馬上去買。說著他站起來出去了。

葉紀剛對母親的話是言聽計從,有求必應,因為母親脾氣壞,說什麼就是什麼,從小順從慣了。他也理解母親,也愛母親,盡量不惹她生氣。

晚上睡覺的時候,葉紀剛倚著床頭半趟著,悶悶不樂,好像有滿腹心事,苦喪著臉說,大萍,以後咱們買便宜點的肉行不行?

何大萍脫著衣服翻眼看看他,你咋關心這事了?咱這飯館能打出名來,知道靠啥嗎?就是我一直嚴格把關,每次都買新鮮肉,上等精肉,這樣才能調出鮮美味來。如果為一點小利,欺騙了客人,想再拉回頭客就難上加難,等於砸自己的牌子,你覺得值嗎?當初表姑就說過這事,我要聽她的能有今天的生意嗎?

葉紀剛翻翻白眼看看她,那做菜總不需要精肉吧?

你是怎麼了?以前從不斤斤計較,現在咋摳唆起來了?這幾年,我一直這樣做生意,咋樣?不是越來越好嗎?顧客都不是傻瓜,你不讓人家滿意,人家就躲著你,你不想幹了,糊弄人家可以,要不幾天就關門。何大萍躺在他身邊,翻身給他個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