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萍從廚房裏出來,一看母親那個悶悶不樂的模樣,她知道母親的心病,說娘,你別想恁多,準是那個什麼神醫給你開玩笑呢。
胖大嫂搖搖頭,說不像是玩笑話,當時他是木著臉說的。
何大萍蹲在母親身邊,說你想啊,人好好的,咋說死就死啊。
我這胖不就是病因嘛。
你胖多年了,都沒事。人常說,心寬體胖嘛。
胖大嫂聽了女兒這句話,忽然恍然大悟,眼前一亮,說對呀!
何大萍咯咯地笑起來,她說,娘,你不是讓他開藥給你減肥嗎?
是呀。
他給你說了這樁事,不就是讓你心裏難受嗎?心裏不舒服,不想吃飯了,不就瘦啦。你瘦了,他不就把你的病治好啦。
胖大嫂一拍大腿,笑了,對呀,這死老頭子,就用這法給我減肥呀,不行,我得找他說兩句難聽話去。
你還說啥呀,那是你叫人家給你減肥呢。
萍,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
瘦多了,叫我說,人家就是神醫。
我也感覺利索了,可渾身沒勁呀。
你吃飯少,活動少,心情不好,能有勁?咱鄉下人,也不講什麼體形不體形的,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別苦了自己,身體棒棒的,精神好好的,幹活有力氣,比什麼都強。咱也不是花瓶,擺著讓人看哩。
你是光想著讓我幹活,我整天像老驢一樣拉磨,也得讓我歇歇。這肥還得減。
何大萍連連點頭,說好好好,但你心裏不能難受了。
胖大嫂是個閑不著的人,經女兒這麼一說,馬上精神了,站起來說,萍啊,你去衛生所給我買兩瓶藿香正汽水,我得順順氣,解解悶。
何大萍見母親馬上像換個人似的,心裏高興,笑著說,好,馬上去。
陽光把大地照得黃騰騰的,像為萬物大地披上了一層金紗。微風吹拂著樹上那片片翠綠的杏葉,發出微弱的沙沙聲。杏葉悄悄地釋放著淡淡的清香,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形成忽明忽暗的花影,灑在樹下的地麵上,披在胖大嫂的身上。微風吹拂著胖大嫂微紅的麵容,她覺得心裏清涼涼的,甜絲絲的,舒服極了。幾隻淡黃色的母雞,在院裏慢悠悠地散著步,有的到牆根頭對頭地刨食去了,有的鑽到豬圈裏偷吃豬們扔掉的食物去了,有的圍著胖大嫂悄悄地轉來轉去。豬圈裏的兩頭豬哼哼嘰嘰,那聲音斷斷續續,發出了饑餓的信號。如果胖大嫂在沒有經過何大萍開導之前,她看到院裏的此情此景,就心煩意亂,就會將麵前的雞一腳踢開,聽到豬們的哼唧聲,就想將他們宰了。可現在,他覺得這天、地、豬、雞、樹木及這個破落的家院都那麼可愛。
胖大嫂心裏裝不住事,一想起老“華佗”為她減肥的事,心裏就起火,覺得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簡直荒唐透了,少不了戲弄他幾句去。過了老“華佗”給她判斷的死亡期限,又上街趕集去了,他特意去找老先生,見了他便氣咻咻地說,您睜大眼睛瞧瞧我是誰?是人還是鬼?您不是說我活不過一月嗎?這可過一月多了,我還好好的。我看你這神醫,是瞎吹哩。
老先生笑了,當醫生就是治病哩,治不住病還算醫生嗎?別人說我神醫也不假呀!你不是要減肥嗎?如果你不提這事,我還真把你原來的模樣忘了,現在咋樣?我沒想到你會變得這麼苗條,這不是我的良藥在起作用嗎?
拉倒吧,你這招也太損人了,差點沒把我嚇死,不是俺閨女開導我,我真會瘦成幹柴棒。
看看,你要聽我的,說不定比現在還苗條呢。
你這算是啥治法?要相信您的話,沒病也會得病,大活人也給嚇死。
老先生哈哈大笑說,對別的病號,我能用這一招嗎?必須對症下藥。常言說的好,心寬體胖。你心裏有事,茶不思,飯不想,自然就減肥了。
眾人哈哈笑。
老先生又問,兒子怎麼樣?
胖大嫂咧嘴笑笑,他看我心裏難受了,他倒正常了。關鍵是治好兒的病,我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