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承玨二人走了,曹子衿卻是費了好大的力,才將遲幼欽從巷子裏帶出來。在衝到巷口看到那具屍體時,再看遲幼欽那呆愣驚恐的模樣,曹子衿就覺得心都亂了。而此時,雖然懷中的人還在呼吸,還在走著,但是,那狀態,卻依舊迷失著,還沉迷在那恐慌之中。
那和劍修一起的少年,曹子衿也是第一次見,看他殺人手法幹淨利落,一招致命,那功夫,也定是不弱的。而且,還是和劍修一起的。
盡管曹子衿從未與風穀四怪交過手,但是,風穀四怪老大劍修那一柄風蕭劍,他卻是聽過的,一招劍嘯風,名震江湖。
適才與那幾人大戰,用皇家的功夫,實在難對付,因心中有幾分擔憂懷中的人,所以,曹子衿才貿然使了石華的功夫,青鸞匕首雖不及劍長,卻不影響發揮,曹子衿琢磨的是,劍修會不會看出來自己的武功路數。
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棧,將懷中的人扶到桌邊坐下,差客棧夥計送來的熱水,替遲幼欽洗去麵上的寒氣,曹子衿才坐下,看向遲幼欽那迷蒙虛空的雙眸。
“欽欽。”
一聲熟悉的輕呼,才引得遲幼欽回神三分,掃眼這屋子,目光最後落在身前人臉上,遲幼欽才將眼中禁錮許久的淚開閘瀉出。
“那個人,就這麼死了。”
敵人的人,在曹子衿看來,死不足惜。可是,遲幼欽哪裏受得了,前一秒還打得火熱的一個人,下一秒,就死了。他明明已經不願意再和宮承玨打了,他都準備逃走了,可是宮承玨,卻在他轉身之際,果斷給了他胸口一劍,毫不留情地一劍。
怎麼可以這樣啊……這些人,殺人都不說句話,那也是命啊!就算再可惡,怎麼能,這麼突然,就殺了?
以前,看著電視裏啊裏那壞人說死就被死,遲幼欽覺得痛快,可是,當真看到的時候,卻是覺得簡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可是,遲幼欽就是不能從這個彎轉過來,轉不過來!
輕輕將那緊扣著的雙手舒展開,曹子衿也不知,該說什麼,這樣的事,從小到大,他看得太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不被他們殺,任務失敗,回去之後,還是會死。左右,做不了最厲害的人,就隻有被死,隻是時間不同,沒有多餘的選擇。
一陣長呼,從曹子衿的大掌中抽出手,扶去麵上的淚痕,吸吸紅紅的鼻頭,遲幼欽才幹脆地甩掉那矯情的心情,就算跟這些人說,三觀不同,說也說不通。平複了心情之後,遲幼欽才紅著眼眶將目光落在那染血的墨色衣衫上,“你的傷口,要不要處理一下?”
聽得遲幼欽終於正常地說了話,曹子衿才鬆了一口氣,大掌拂上那紅紅的眼眶,輕聲道,“我一直在等你。”
聽得曹子衿這一句不算笑話的笑話,遲幼欽隻使個小氣挪起身,“那我出去讓夥計給買點兒藥回來。”
“不用,燕小六備好的包袱裏有。”
點點頭,遲幼欽便果斷起了身,走到內裏,尋到燕小六備好的包袱,提到桌前。打開內裏,按著曹子衿的指示,找到一個檀木小盒子,打開一看,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備醫藥箱,該有的都有。
“你要不,先把外衫脫了?要是怕冷,我給你抱床被子?”
對於遲幼欽這瞎操心,曹子衿隻垂首輕笑,將身後別著的匕首取出,放在桌旁,對著遲幼欽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完好無損。”
而後,輕解外衫,將那帶血的衣衫隨處一丟,再去裏衣,將兩臂的傷口裸露空氣之中。
看著那快要凝固的道道傷口,遲幼欽抖著藥粉的手猛地一顫,“你……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