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聽得身後床上的人兒輕咳,曹子衿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一手反握青鸞匕首,一手拎著那套衣衫又回到床邊,居高臨下,眸色柔柔道,“換上吧,我在外麵等你。”
而後,將衣衫放在床邊,便轉身離開內室。
聽得外頭屋門輕開輕和,遲幼欽才大鬆一口氣。連忙將身上的墨袍拋開,理著床邊的衣衫,迅速穿上。掃眼床上的墨袍,微咬唇,拿起墨袍,光著腳丫,跑到軟塌處,將軟塌之上和地上遍布的殘布全全丟到鋪開的墨袍之中,而後,裹在一起,打個包。
之後,才回到內室梳妝台前,梳理亂糟糟的頭。
銅鏡之中,那張被潤澤後的麵頰,竟看得遲幼欽有幾分愣神,一回想起之前的戰況,這比第一次……唔……好那麼一點點一點點……至少,還能走能跳……
擦!遲幼欽你想什麼!
回過神來,遲幼欽頓得猛甩腦,羞死人了!
不過……
這男裝他改的還不錯,雖然不算合身,但是,這麼糙糙一改,還是女兒家的衣裳。
手指木梳,將滿頭亂發打理順穗之後,琢磨了一晌兒,掃眼一旁殘留的兩縷衣料,腦中忽轉。而後便隻執了其中一條,將發絲輕束身後,留下三兩縷,從額前傾瀉,美美噠!
收拾完全,遲幼欽才起身朝外室走去,房門輕開,他還在,靜靜地佇立門前,斜陽投來的光輝,襯得這個偉岸的男人,額……魁梧的男人,不對!雄壯的男人……也不對!
聽到身後門開,曹子衿就已轉身,隻是門口攥著門框,不進不出的人兒,一臉糾結地看著自己,是什麼個意思?
迎上那墨發之後深沉的鳳眸,遲幼欽突然腦門兒一亮,對著曹子衿道,“等等!”
而後又連忙跑到內室,將梳妝台上剩下的一縷殘帶拿著,回到門口。對著曹子衿嘿嘿一笑,“那啥,你要不要束發?我給你綁一個。”
打眼墨發輕束身後,額前三兩縷迎風輕飄,笑靨如花的遲幼欽,曹子衿隻微回轉身,繼續看著那棧道和棧道之外的風光。
不拒絕就是默許了。
心裏一掂量,遲幼欽就壯了膽子,兩步蹦到曹子衿身後,小心翼翼地將那墨發捋順。曹子衿的發,不似自己的柔軟,有點硬硬的,握著,就覺得實誠,心裏踏實。細心地給曹子衿發中部係上一個美美的蝴蝶結,左右拉拉頓頓,放開之後,遲幼欽滿意一笑,“好了。”
一語落,曹子衿也不回頭,隻大掌微朝後,朝著棧道走去。
看著那朝自己張開的大掌,頓了一頓,食指輕撓額頭,聳肩輕笑,遲幼欽還是三兩步跑上前,將自己的小手塞到曹子衿大掌之中,任由那大掌緊握摩挲。
“我們去哪兒?”
“洛閣,用膳。”
洛閣之中,一如清晨之時,玉笙端坐,白術白蘇左右分立,隻是,旁邊多了一個麵色不佳的鳳厘,鳳厘身後,站著依舊嬉皮笑臉的燕小六。
幾人不知在說些什麼,燕小六斜光微掃,見著曹子衿領著麵色依舊緋紅的遲幼欽正款款而來,連忙從鳳厘身後跑到屋口,迎到曹子衿麵前,嘿嘿一笑,脊梁微曲,“東家。”
難得心情極好地對著燕小六“嗯”了一聲,曹子衿便帶著遲幼欽走到空餘的位置坐下,全然忽視了玉笙和鳳厘投到二人身上的目光。
可是,曹子衿可以這麼旁若無人,遲幼欽卻是很不好意思,特別是接受到鳳厘那滿是幽怨的目光。
三個男人,唔……不對,六個男人都不說話,遲幼欽覺得,作為唯一的女性,應該打破這個僵局,就算是為了那滿桌子香氣飄飄的佳肴,也該說兩句話。
“那個……再不吃,飯就涼了。”
話音一落,那兩個別扭的男人和男孩竟出奇地默契一道端起了麵前的飯碗,齊齊執筷吃飯,朝著碟子之中那青菜白菜狠狠戳去,看著那一盤盤美味被二人這麼粗魯地對待,遲幼欽不禁脖子縮縮,抬眸看向玉笙身後候著的白術二人。
白術接收到遲幼欽的目光,隻微微搖頭聳肩。
這個玉笙在生什麼氣?鳳厘又在生什麼氣?
相比遲幼欽,曹子衿明顯對於這種情況更釋然,一如常態端著桌前的飯碗,執筷輕夾尚未被對座二人蹂躪的青菜,一片放在遲幼欽碗裏,一片自己吃。
“累了一下午了,快吃吧。”
哪知,曹子衿剛對遲幼欽說這麼一句話,鳳厘和玉笙就齊齊將手中筷子朝桌上一狠拍,“噠!”
“噠……”
看著被驚嚇掉到桌下的筷子,遲幼欽實在是不明白,到底是怎麼惹了這倆祖宗了?怎麼火氣這麼大?
這一次,曹子衿卻是沒有再無視,將口中咀嚼之物咽下,對著玉笙道,“玉笙,不想吃就出去。”
“……”這好像是玉笙的地盤兒吧?
“不吃就不吃!鳳厘,走!本少帶你去吃好吃的!”
一語說罷,玉笙便氣得起身,搖著手中的玉扇,帶著一身的怒火,朝著屋外大踏步離開。而鳳厘,在對曹子衿甩去一記警告的目光之後,果斷起身,帶著一身膘肉,追上玉笙。二人走到一半路的時候,玉笙卻突然停下了步子,直將後頭追上來的鳳厘撞了個踉蹌,“娘娘腔,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