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他的雙手觸碰到夏梧的身體,夏梧整個人就如同發狂的野獸,她抬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眸光凜冽,勝過淬毒的匕首,嘶啞著聲音怒吼道:“宮駿,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我……”宮駿被夏梧給嚇到了,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夏梧語調卻是愈發充滿狠勁,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在她體內不斷躥動,她怒目圓瞪,惡狠狠地警告道:“宮駿,如果小桐有什麼三長兩短,那麼你也別想活著!”
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段話,說完之後,也不再多看宮駿一眼,鬆開他的衣領,大步轉身往門外走去。
宮駿頹然地跌坐在地上,目光怔然地追隨著夏梧的身影。
光潔而冰冷的地板,寒意,如同夏梧剛才的言語一般,一點一點地透過皮膚,滲透進他身體裏的每一寸。
宮駿顫抖著接連打了好幾個哆嗦。
他絕望地意識到,這個世上,恐怕不會再有誰能夠救得了他了。
夏梧衝出公寓大樓,一邊按下車門解鎖鍵,一邊掏出手機撥打夏桐電話。
然而,毫無意外,電話撥打過去一直都是不在服務區。
“Fuak!”夏梧氣得罵了句髒話,上了車,將手機一把砸在副駕駛座上。
發動油門,一手掌方向盤,另外一隻手已經點開導航儀,因為焦灼,“楊梅坑”三個字手寫了許多遍才算是成功。
從公寓大樓到“楊梅坑”足足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好在一路上車子不多,夏梧直接將車子飆到了最高速。
灰沉沉的天開始下起雨來,車窗外的風景飛一般地往後倒退,夏梧無暇顧及,她腦海裏不斷晃過過往的片段——
她看見七歲那年的夏桐與自己。
盡管她很小心翼翼地護著夏桐,但是失去雙親的打擊,還是讓夏桐在那個夏天暴瘦。
她看著那張巴掌大的臉龐,唯有一雙澄澈如同琥珀一樣的眼眸熠熠生輝,隻覺得心中生出無限的疼惜。
從此以後,她,就是她在這世間,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了。
生活是現實而殘酷的,她們沒有任何依仗,她隻能夠拚命工作,承受著一般成年男子都無法承受的工作重壓。
還記得那個晚上,天下暴雨,她淩晨四點下班回家,打開房門卻發現家裏空無一人,當時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不顧疲憊衝到大街上瘋狂尋找,最後卻在濱江大橋上看到打著傘,孤零零的夏桐。
找到夏桐的那刻,她心中大石終於落地,卻也因為遍尋不得的恐慌驚懼而揚手打了她一耳光。
那一耳光,打得很重。
但是七歲的夏桐卻一邊流著淚,一邊努力將手裏的傘抬高,想要替夏梧遮住雨水,她紅著眼睛,稚嫩的童音像是一記重錘砸在她的心頭,她說:“姐姐,下大雨了,我來接你回家。”
那一天,夏梧抱著夏桐,在人跡罕至的街頭,淚流滿麵。
那天晚上,她們沒有回家,兩個人窩在肯德基的門口躲雨,相互抱著,說了許多許多的話。
六點的時候天蒙蒙亮,擺攤的小販們陸陸續續出來了,夏梧牽著夏桐的手,給她買了豆漿油條,夏桐吃得很開心,卻不忘將第一口和最後一口都留給夏梧。
雨漸漸大了起來,雨滴打在車窗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夏梧的腦海裏不斷回蕩著夏桐的那句“姐姐,下大雨了,我來接你回家。”
是呀,下大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