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看護在一旁看得都有些目瞪口呆,不能夠接受這巨大的反差。
明明方才這個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還是失魂落魄,怎麼這一會兒又閃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夏梧打開皮夾,從裏麵抽出厚厚一疊現金遞給張看護道:“如果過了十二點,她還沒有回來,你就拿著這錢走吧。”
張看護望著說完這話就已經走到玄關處換上一雙紅色綁帶高跟鞋的夏梧,一時之間有些不夠理解:“梧小姐的意思是……”
夏梧回頭,眸光如炬,嘴角卻是扯開一抹笑意,道:“張看護是明白人,知道怎麼做。”
丟下這句話,她拉開門,姿態決絕而又瀟灑地離去。
仿佛身後是再也不願意回顧的肮髒世界。
夏梧進入車庫,發動油門,駛上高速公路。
冷風從大開的窗戶當中灌進來,吹得她唇齒生涼。
她打開音響,調到DJ頻道,在撕心裂肺的樂聲中,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聲,一如既往的暗啞邪魅:“小寶貝,想我了嗎?”
“宮駿,你不是一直說你愛我嗎?現在,我給你一個證明你愛我的機會。”夏梧冷聲道。
風將她的語調吹得有些破碎不著調,混合著這震響天的音樂,以至於電話那頭的宮駿根本就聽不清楚夏梧到底說了什麼,他語氣快活地道:“小寶貝,我今天手氣不錯,贏了點錢。你上回不是說那家店的珠寶不錯嘛,明天我就帶你去買。”
“宮駿……”
夏梧關了音響,語調在風聲當中顯得肅殺,她凝聲道:“宮駿,我在濱江大橋。如果你十分鍾趕不過來,我就跳下去。”
“我的姑奶奶啊,你沒跟我開玩笑吧,我十分鍾哪裏趕得過去?我說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這好好的你怎麼突然就……”
夏梧沒有再聽宮駿囉嗦,直接掛了電話。
她抬眼望向窗外,雨水落入江水中,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沉沒水中,向東流去。
她將車子靠邊停下,下車後走到橋邊,靜靜地看著這一泓江水,前塵往事在此刻全都湧上心頭來,隻覺得晦澀不堪。
傾盆大雨很快打濕了她全身,一股寒意從腳尖躥起,她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八、九、十……
當預設的鬧鍾響起,夏梧嘴角浮起一抹淒涼的笑意,她抬腿攀上了濱江大橋的護欄。
這一刻,她心中空落落的,說是萬念俱灰一點兒都不為過。
這世間萬物,與她有何相幹?
她汲汲營營了三十多年,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委屈,可是卻又得到了什麼?
深愛的人,視她如同敝屣。
就連唯一的親妹妹,也不再願意顧忌她的感受。
她活在這世間,活著,卻已經是如同死去。
因為穿著高跟鞋的緣故,夏梧很是費力地才爬上了護欄,她的雙腿此刻晃蕩在護欄外,風雨吹得裙子刮起,裸露的肌膚因為寒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卻是毫不在乎,她張開雙臂,如同海鷗捕食一般,帶著一顆毫無留戀不被牽絆的心縱身一躍……
“夏梧!”
剛開車到達濱江大橋的宮駿,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夏梧,當下忙拉開車門,快速朝夏梧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