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時候收到閨中密友的郵件:“現在這裏天黑得越來越晚,基本上到8點半才開始落日,讓我明顯感到春天來了,天氣暖和了,可是心裏還是涼涼的。每天早上起來,陽光照在床上,在暖和的被窩裏,我就會想著,這世界上會有一個男人,來執起我的手,和我分享這生活的美好嗎?”——彼時我正翻著Chateau Palmer這本精美的書籍,宛然一笑,春天果真來了,大家都在找尋愛戀——然後繼續看這本書,結果,不知是時令的原因,還是酒莊的原因,還是因為閨中密友這份細細密密的心思,讀著讀著,我顯然看到了好多這曲古風裏的甜蜜、激情與執著:一代一代酒莊人對酒莊就是這樣的心情嗎——執子之手,夫複何求?
還是先大致看看這個“超二級莊”Chateau Palmer吧。酒莊中文譯名寶瑪莊,位於波爾多左岸的瑪歌村,55公頃的土地上是經典的波爾多葡萄品種:美樂47%,品麗珠47%,還有6%的小維鐸。正北方就是五大名莊之一的瑪歌莊。寶瑪莊在1855年美度區酒莊分級中位列三級,但長期以來,酒客們都以“超二級莊”來看待這家和木桐一樣被拿破侖三世古舊分級委屈了的名酒:“超二級莊”意為比二級莊還好的酒莊,緊追這五大一級名莊:拉菲、拉圖、瑪歌、紅顏容和1973年最終得以升級的木桐。
先不看酒莊的地位和曆史,每一位品嚐過Palmer紅酒的人,不分國籍不分行業也不管有沒有喝過紅酒,都會被她完美詮釋的瑪歌優雅、柔軟細膩的單寧和獨特的複雜酒香所深深吸引:流傳著Parker的這麼一個說法,盲品Palmer特別好的年份,不必飲入,光聞酒香就可以分辨出來——酒香到了不怕遮名字的地步,酒質可見一斑。於是,如果說這位創造獨立品酒師權威神話的美國人RobertParker早已在1998年把ChateauPalmer列入一級莊,那麼把頂級酒吹得神乎其神的日本漫畫《神之水滴》把Chateau Palmer 1999列為第二門徒也就順乎其然了。
1814-1843,當Chateau Palmer成為Chateau Palmer:執子之手,與子共著
如今的你,還相信一見鍾情嗎?
讀過寶瑪莊曆史的人都會對19世紀初這段名莊轉手的羅曼蒂克印象深刻。故事的主人公是當時的英國高級軍官Charles Palmer——查爾斯·寶瑪,這位把自己大名留給酒莊的1777年金牛座男人,也把自己小說一般的生平記載在了酒莊曆史上——這其實不太金牛。
查爾斯·寶瑪出身優越,早年就讀於伊頓公學(Eton College)、牛津大學,後從政從軍,1814年跟隨威靈頓公爵(Duke of Wellington)的軍隊進入法國——就是這個一敗塗地時考察了一隻蜘蛛7次結網而重振雄風的威靈頓,把拿破侖(Napoléon)從葡萄牙一路趕回了法國本土,又在次年在比利時的滑鐵盧(Waterloo)徹底結束了這個科西嘉小個子的勃勃野心。然而,滑鐵盧戰役的最大贏家,其實是彼時借此戰役,在倫敦公債市場大玩信息戰的羅斯柴爾德(Rothschild)家族:此役之後身為德裔猶太人的羅家幾乎控製了大英帝國的經濟命脈,隨後也成了拉菲和木桐的主人,如查爾斯·寶瑪,把自己的姓氏永遠留在了波爾多。
1814年的春天,在威靈頓將軍率軍攻克法國南部城市圖盧茲前後,他的高級軍官查爾斯·寶瑪在奔赴巴黎的馬車中遇到了戈斯克(Gasque)家族的後人遺孀Marie Brunet de Ferrière——這位年輕新寡背負了夫家遺產分割的壓力,前往巴黎尋找祖產酒莊的買主。或許是婦人伶牙俐齒,把酒莊說得和頂級拉菲不相上下;也或許是軍官傾慕少婦的魅力,彼時正當風韻,總之當查爾斯·寶瑪到達巴黎的時候,他已經成為快樂的酒莊主了 ——無論如何,這個過程太過不同尋常,導致我們總是要聯想一番,八卦出一段一見鍾情,感歎世間情為何物。
這個一見鍾情花費了將軍10萬法郎,直到21年後的1835年,查爾斯·寶瑪才還清所有債務,成為酒莊完全的主人。不過他好像真的對繼承自己姓氏的Chateau Palmer一見鍾情了:修繕了酒窖和葡萄園,不斷擴充葡萄田,使酒莊麵積一度達到了163公頃;而後又更新橡木發酵桶、榨葡萄機——這些不計成本的投資奠定了名莊的基礎。他又親自在不列顛的貴族中間推廣酒品,還鬧出了與低估自己酒品的某貴族決鬥的事件,哈,果真很像一見鍾情了,像極了戀愛時的毛頭小夥子,隻是那時將軍已然不惑。如此這般,將軍開拓了酒莊的營銷策略,並且使酒品在英國上流社會有了一定的聲譽。
雖然1843年他就不得不因為資不抵債而轉手莊園,可他的故事總值得在深夜細品Palmer時,慢慢地讀來——這個把名字留下的男人,這些瞬間的愛情和那些持續的激情:一見鍾情不難,執起伊的手、此生便與伊共著才難,而這個金牛男人都做到了。
1843-1937,與Chateau Palmer同走過那些艱苦歲月:執子之手,與子同眠
當歲月的艱苦來臨之際,你們還能一直牽手共眠嗎?
查爾斯·寶瑪之後,酒莊被拍賣給了一個抵押基金,由於疏於管理,酒莊的品質開始下滑——這十多年的遭遇直接導致了酒莊在1855年分級的命運,而後的1853年波爾多葡萄園遭受了大範圍的粉孢子病(oidium),在危機時刻抵押基金決定放棄酒莊。彼時83公頃的酒莊被Péreire(發音:貝海荷)兄弟買下,從此開始了80餘年的酸甜苦辣、風雨同舟——沒有人能預計此後的幾十年,波爾多葡萄園能遭受如此的災難。
先是兩兄弟買下酒莊時的粉孢子病——這種真菌使酒莊產量急劇減少;花了幾年終於控製下來以後,來自美國的根瘤蚜(Phylloxéra)又席卷了法國葡萄園,最終於1867年抵達波爾多;當人們還在爭辯是用硫黃粉,還是嫁接美國葡萄根來對付這些直接讓葡萄樹死亡的蟲子的時候,從1878年起,進口的那些美國葡萄根又帶來了使葡萄藤減產、葡萄質量下降的黴菌病(mildiou)。帶著根瘤蚜噩夢的葡萄園磕磕碰碰地翻過了這個世紀,又碰上了20世紀初的大蕭條和“一戰”……整個葡萄酒世界的加長版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