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宮女點點頭，“自是可以的。”
淑喃莞爾一笑，拉起樓婉婷的手，對著那小宮女道:“說了這麼九，竟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可否告於我？”
“姑娘客氣了。”那小宮女朝淚淑喃盈盈行一禮，道:“奴婢憐兒。”
“憐兒，當真是個好名字呢。”
站於瑟瑟秋風中的憐兒，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臉，單薄的身子像是會隨時被風吹倒，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憐愛，當真是當的起憐兒這個名字。
稍稍作一揖，憐兒手指院外正西方向，笑笑道:“謝姑娘誇讚，兩位姑娘隨憐兒走，憐兒給你們引路。”
淑喃點點頭，與著樓婉婷雙雙抬步，跟上憐兒的步伐，向外走去。
也是虧的三人腳力好，不近不遠的距離，隻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時間便已到達。
壽延宮並不像皇宮之中其他的建築那般氣勢恢宏，在這到處充滿著霸氣的宮院的包圍下，竟是生出了些許江南那般小橋流水人家的淡雅意味，也算是給這個千篇一律的皇宮增添了一抹獨特的美。
憐兒見淑喃一直緊緊盯著數米外的壽延宮，一笑，“姑娘也是發現咱們太後娘娘的壽延殿的獨特之處了吧。”
點點頭，淑喃亦是一笑，“莫不是這宮殿是故意做成這樣的？”
“是的。”憐兒指指前方，“這所宮殿是先皇專門為了太後娘娘而建的。當年，先皇微服私訪下江南，本想體察民情，卻不料在途中遇見太後娘娘，兩人一見鍾情。先皇將太後娘娘帶回後宮，並其封為媚妃，還怕她適應不了北方住所，特叫人建了壽延宮讓太後娘娘住下。”
“先皇還是個癡情的人呢。”話音剛落，樓婉婷便癡癡道。
淑喃冷冷一笑，即是生於帝王家，便是注定了沒有感情的，這般作為，是真是假，又是為了什麼，又是誰能知道的呢。
“我也是不知，隻是前些日子聽著如意姑姑無意說起的。”憐兒便樓婉婷笑笑道。
淑喃方才還是見壽延殿麵前黑壓壓一片，如今走的進了些，才看清楚，那黑壓壓的一片竟全是人。
剛走進人群，便聽見了一個女子的哭嚎，撕心裂肺，好不淒慘。
那女子周圍的人聽她一哭，也是小聲抽泣，一時間，壽延殿外充滿了低低的哭泣聲音。
淑喃並未隨著她們哭啼，耳中聽著她們的聲音竟是有些心煩。
“都哭什麼！”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使著方才的聲音戛然而止。
人群中自然的讓出一條道路，凸顯出一個暗黃的身影。
淑喃定睛一看，竟是覺得熟悉，仔細想想，才曉得她是淑喃第一次去重華殿是見到的皇後！
此時的她，不似上次在重華殿時的那般和藹，臉上繃得緊緊的，嚴肅至極。
“母後還未有什麼事，你們便在這裏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威嚴的聲音一出，頓時使得殿外的氣氛緊張了三分。
一個靈激，眾人紛紛跪下，“臣妾不敢。”
皇後眯著她微微上翹的丹鳳眼掃視一圈，自鼻子中哼了一聲，“你們不敢？本宮瞧你們一個個都敢得很！”
眼睛定格在一個地方，皇後的聲音顯得有些陰狠:“栗妃……”
方才第一個哭的女子跪在地上的身子明顯一抖，顫顫說道:“臣……臣妾在……”
“方才本宮聽你哭聲最大，你可是有什麼委屈？”
“未有！”栗妃抬起頭，急急答道，“方才……方才……方才臣妾在練聲，想著太後快些好起來，臣妾好為太後獻上一曲。”
“哦，栗妃竟是有這般的好性質。”紅唇緩緩勾起，皇後道:“即是如此，那來人啊，將栗妃娘娘帶到司樂局，讓栗妃娘娘唱個夠，嗓聲不啞，不準停！”
話音剛落，皇後的身後便出來兩個身強力壯的侍衛，朝著皇後一拱手，應了聲“是。”便拖著栗妃向後走去。
栗妃畢竟是個弱女子，力氣自然是不能於兩個大男人相比的，一下便被提了起來，想要反抗，可奈何自己的力氣於兩個侍衛造不成分毫影響，試了幾次，終於放棄，隻扯著嗓子喊道:“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妾身不敢了，妾身再也不敢了，還請皇後娘娘饒了妾身，皇後娘娘……”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散在這壓抑的空氣中。
從頭到尾，皇後都沒說過一句話，做過一個動作，甚至是表情都未動，隻隻冷漠的聽著栗妃的哭嚎聲，仿佛隻一切都與她無關，即使，那個女子，在這一刻，被她親手斷送掉了前程……
不僅輕輕撇過頭，看向她，看著這個世上權利最大的女人，那樣的冷漠，那樣的威嚴，該是踏著多少人的鮮血，多少人的淚水，才能走到今日這一步，而她的心，怕是早已凍結了吧。
隻是，淑喃想著，若是自己也做上這個位置，是否會因為雙手沾滿鮮血而夜夜不能安眠，是否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那些被自己殺掉的可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