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4塊一小時算(2 / 2)

老劉感歎地搓著手,連聲說,那你們太辛苦了太辛苦了,這……不符合勞動保護法……

來弟的眼珠轉了轉,噗嗤一笑說:什麼勞動保護,在外就靠自己保護自己。不好的人家,他要我幹,我還不幹那!掙錢哪有不辛苦的,要想舒服回家去呀。再說,我看梅老師,每天的工作時間,累計也和我差不多少……

梅子也笑起來。

來弟抬頭看了看表,扭頭就想走,老劉叫住她,說最後還有一個問題。

老劉的問題是:既然做鍾點工那麼辛苦,居無定所,食無定源,像來弟這樣的“資深保姆”,如果有一家人願意出高工資來聘請她,請她住在家裏做固定的保姆,報酬和她每月做鍾點的錢差不多,她願不願意幹呢?

來弟有點興奮地回答說:噢噢,真有這樣的人家呢。我以前做過的一家人,男的不知幹什麼的,好像發了財,那女的一次在路上碰到我,還讓我回去哩,開的就是你說的那個價。我怎麼回去呀,我那麼多主家,已經幹了那麼些年,一下子都辭了,家家都受影響。再說,我要是在她家幹不長,不幹了,怎麼辦?回頭來找這邊的主家,誰還要我?那不是把現在的主家都丟光了嗎?

老劉說:那你可以盡量往長了幹嘛……

來弟想也不想,堅決地搖了搖頭:那也不幹!

老劉大驚,問她為什麼不?

來弟不語,想了一會,說:我不願住在人家裏,像個傭人,受人管。我幹鍾點多自由啊,出一份力拿一份錢,幹完了就走,誰也不煩誰。再說,我自己還有個家呢,再破再小,也是自己的家啊……

來弟又看了一次表,臉上略略顯出了焦急的神情。她扭頭對著梅子說:我還得去幹活,你們說你們的吧。

來弟走開後,梅子對老劉說:我發現,鍾點工極少有重新回到人家家裏去做全日保姆的。據我對來弟的了解,除了她自己說的那些原因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方麵,就是來弟自從做了鍾點工,早出晚歸,開始產生了一種上班的自我認定。整天奔波雖然很累,但她不再覺得自己是在給人做保姆,而是一份——工作。

老劉茫然地點點頭,又呐呐地問了幾句,拿了資料便走了。

梅子想,老劉做的調查,也不過是一項工作而已,他能真正懂得來弟這樣人的心思麼?進城來做工的農民,其實心裏都有很深的傷痛,那是城裏人不容易知道也並不想知道的……

梅子看看表,已近5點了。本打算在下午把論文的初稿拉出來,讓老劉這一攪,今天的工作計劃就亂了。梅子惱恨那些不尊重別人時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