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很有心眼(2 / 2)

來弟說,還不是為了女兒士蓮訂婚的事情。麻煩著呢。

梅子問:總說士蓮士蓮的,哪個士啊,是不是石頭的石呢?

來弟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哪知道怎麼寫,好像……就是……我看人家下象棋,象棋裏頭就有這個字,兩橫一豎那個……

梅子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想起來以前聽來弟說過,士蓮去年回家,就相好了對象,是鄰村的一個小夥,在鎮上做木匠,人品和家庭都好,倆人見了麵,彼此都滿意。士蓮在北京打工,兩個人通了一年信,這次回去訂了婚,明年春節就可以結婚了。梅子曾問過來弟,士蓮出來幾年,眼界也高了,怎麼不想辦法在北京找一個?不是好多女孩都想嫁在城裏的麼?來弟一聽,當時就嗤了一聲說,在北京找?我早看明白了,要是個有本事的男人,根本就看不上農村人;想找個農村女人的,不是殘疾就是老大不小的光棍還有死了老婆帶個孩子的,好人能給你留著?我家士蓮不缺胳膊不缺腿,在老家什麼樣好小夥子找不到?到城裏受這個罪呢!真以為嫁在城裏能享福呀,看看招弟這幾十年,為這農村戶口讓人瞧不起,受氣還受苦,犯得上麼?我家士蓮說了,自己掙錢自己花,在北京幹幾年,回家過日子,比北京人活得還自在呢……

梅子心裏挺讚成來弟和她女兒的想法,卻不明白這訂婚一事,還能有什麼樣的麻煩。就問來弟那個未來女婿的村子離得遠不遠,來弟說:不遠,端一碗稀飯走到我家都吃不完。梅子又問,那是不是為了彩禮。來弟搖頭說,什麼彩禮,我們那兒早就不時興了。梅子說那究竟是為什麼,來弟站起來,走到廚房去洗碗,看了看鍾,急急答道:如今不興彩禮了,可訂婚總還得有個講究嘛。我說讓那家給買塊進口表,戴在手上又實用又神氣。你別看我做鍾點工,一輩子還沒戴過一塊好表。可士蓮非要買戒指,說城裏如今又流行訂婚戒指了,還專門戴在哪一個手指頭上,人家一看就知道她是訂了婚的人。那小夥就到縣城去買戒指,買回一個24K金的,士蓮說太土,不喜歡;人家又去換了一隻翠的,士蓮說那翠的成色不好,還不要;你想那縣城的商場裏哪有好貨呢,弄得那個小夥也沒辦法,專門跑了一趟合肥。我們隻好一天天在家等著那隻戒指,要不然訂不了婚呀……

最後到底買成了沒有?梅子好奇地問。

你猜他最後給買回來一個什麼?來弟放低了聲音,顯得有幾分神秘——他給士蓮買了一塊戒指表。梅老師你見過戒指表麼?那樣子像個銀戒指,指頭朝上那塊,卻鑲著塊圓圓的小表,還嘀嗒嘀嗒走呢,我們那地方人,誰都沒見過,把士蓮稀奇得一夜沒睡覺,成天戴在手上,再冷的天,那手凍得通紅也在外麵露著……

來弟忽然驚呼一聲,說哎呀都12點25分啦,梅老師我該走了,下一家是1點鍾,還有半個小時,我走到那裏正好……

梅子笑笑說你快走吧,哪裏知道訂婚還這麼複雜。

來弟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補充說:你看那女婿多有心眼,他說別人說,我丈母娘要我買手表,士蓮要買戒指,我聽誰的?我給她買個戒指表,兩樣都有了……

梅子見來弟臉上一絲一絲淺淺的皺紋裏,都藏著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