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炎夏,剛到六月,鑫海市已經熱得不像話,下班之後,何良一踏出充滿冷氣的大樓,迎麵一陣熱浪撲來。
這樣的天氣,何良隻想快快回家,吹吹涼風吃新下來的瓜果,奈何今天是周末,她還要去學校接何夏。
安邦小學是市區一所師資優良的國際學校,今年七歲的何夏在那裏上二年級。
每到周末下班何良就趕的很緊張,在辦公室裏趕,出來還是趕,與何良一起等車回市中心的許佳佳就忍不住笑她,“哎呦,急著接孩子哦。”
何良忍不住想翻白眼,她大學畢業就進了市裏有名的本土企業海耀科技做行政特助,周圍同事都知道她未婚一直沒對象卻每周周一周五定時定點往學校接送孩子,從來不加班,也從來沒人見過那孩子。
後來大家都知道了何良進公司是因為有關係,何良的小叔何偉國就是海耀的總經理兼董事,然後就個個一副頓悟的表情,時不時再遇上何良準時下班就要調戲兩句。
這年頭大學生找工作不容易,重工職位都是真正的技術人才,行政職位上誰還沒個關係人脈。再說不加班也就沒加班工資,海耀的管理上還是遵循效益原則,同事之間也不存在什麼太大的利益關係。
知道同事都沒惡意,何良讓人說過也就算了,並不上杆子多加解釋。有一句話叫解釋就是掩飾,多說無益。
海耀的辦公樓和科技園都在高新開發區,在鑫海市西麵,中間經過兩通大橋,到市中心有將近四十分鍾的車程,幸好今天堵車不嚴重,何良到安邦小學的時候,沒有遲到。
何夏上學之後學到的東西越多,也越來越不好哄,他四五歲那會上幼兒園,何良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就不行了。要是接他稍微晚一點,就開始講條件,還都是些何良不好答應的條件。
都是周五接孩子回家,學校門口停滿了車,大門跟前也站滿了家長。何良按照老規矩,站在校門右邊第三棵樹下,等著何夏。
沒一會,到點放學,校門一開,小豆丁們嘩啦一下湧出來。
何良左右張望的功夫,何夏三步兩步跑到她跟前。天熱,男孩子又愛動,隻穿著短褲白襯衣,何夏的臉還是紅撲撲的。他的頭發天然卷,臉上的五官有點西化的特質,在孩子群裏很明顯。
何良喊了何夏一聲,何夏很快穿過人群找過來,何夏就拽著她往車站走,還不忘回頭給同班的小女同學說再見。
再一轉頭,何夏就對何良說:“我還以為你今天又會遲呢。”
“我怎麼聽著你還有點遺憾的意思?”
“可不是,你今天要是遲了,就欠我五次了。”
何良覺得自己有點牙疼,“現在的小孩都像你一樣算的這麼精麼?”
何夏鄙視的看了何良一眼,沒答話,轉而道:“車來了,我要熱死了,小娘你快點。”
何良聽何夏又喊她綽號,已經無力生氣了,把他拽回來,換了個方向,說道:“今天回青川,去那邊等大巴。”
一聽回青川,何夏立即來勁了,迫不及待的往前衝,後麵跟著的何良特別憂傷。平時在人前何夏挺能裝樣的,人見人誇各種懂事禮貌可愛,到她這就成徹徹底底的成熊孩子了。
每年夏天到熱得時候,何良一家就開始了周末去郊區青川生活,周一到市區工作的折騰。
也就鑫海大學的分校區在青川,方便了當教授的何良她胖老爹,熱得時候不用再顛著個肥肚子兩頭開車跑來跑去。
何良的爸媽都是老師,她老爹何偉華是鑫海大學建築學院的教授,老媽張霓在鑫海大學市中心的附屬中學當語文老師。至於何夏,在戶籍上,他是何良的弟弟,何爸何媽的老來子。
實際上,何家人都知道,真論起關係,何夏是何偉華侄女的兒子,要叫何良一聲姑姑。
中間的關係有點複雜,而且牽扯到的舊事也算不上什麼好事,曝出去就是上社會版頭條的醜聞。
何偉華的弟弟何偉國也就是何良的小叔,有個女兒,隻比何良小三歲,叫何雪。
何雪的媽媽魏淑媛早年跟著何偉國打拚因勞成疾,何雪上初中的時候就因為胃癌去世了。
何偉國就是因為這個歉疚不已,對女兒平時十分寵溺,用何良的話說,寵孩子寵過頭,慣了一身毛病,各種嬌氣任性,凡事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上高中學校叫家長是家常便飯,她爸爸工作忙,大都是何良一家人幫襯著。何偉國很難下狠心去管教何雪,姑娘闖禍,他負責善後然後不痛不癢的說兩句就算完。
十八歲何雪去外地上大學,別人是去上大學的,她是去被大學上的,寒假回來肚子裏就有了,孩子的爸爸是誰,她自己都不知道。
鬧出這麼大的事,何良小叔這一回才算是痛定思痛,讓何雪退學,把孩子生下來之後,他就把人送到國外何雪的外公外婆那裏嚴加管教,重新生活。
那個孩子就是何夏。
何偉國在鑫海市這苦心經營多少年,如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自然不能把何夏養在身邊,送給不相識的人領養也是萬萬不可能的。最後還是回家告訴了老爺子一聲,然後自己人裏麵找合適的人收養何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