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初陽二八年華,正逢妙齡,又加之自小習武,當作男兒養大,坐臥行走間少了大家閨秀的婉約,多了些英姿颯爽的味道。
她小時候正逢西遼與涼州府戰況激烈,衛夫人倒是想將女兒養成個大家閨秀,可惜城外天天打仗,為著安全以及自保能力,衛佑也堅持教女兒功夫,更許她可以上城樓觀戰。
衛初陽小小年紀就見識過城下遼兵圍困,衛佑城頭閑坐喝茶的情景,戰鼓聽在耳中,隻覺心情激蕩,小小年紀就嚷嚷著要上戰場殺了西遼狗。
衛佑一方麵驕傲於自家閨女的過人膽識,另一方麵又心酸於女兒不能過安寧的生活,金嬌玉貴的長大。
衛初陽不似別家小姑娘,聽到戰鼓就嚇的縮成一團,見到箭雨就要哭著往後方跑。她似乎天生就喜歡與人格鬥決戰,跟著衛佑觀戰的時候,敢舉起自己隨身的劍去砍城下西遼人射上來的箭。
那長劍乃是衛佑的隨身佩劍,被她軟磨硬纏要過去的時候,才六歲。係在腰間還有一截拖在地上。
等十歲的時候,她已經腰懸長劍騎著馬兒滿涼州城跑了。整個涼州府的百姓就沒有不認識衛初陽的。
衛夫人常自歎息:這個野丫頭,若非早訂了婚約,恐怕都要嫁不出去了。
遙想自家的野丫頭這無法無天的性子,嫁出去之後有可能將婆家攪的天翻地覆的盛況,衛夫人就愁的連覺也睡不好了!
衛初陽將長劍揮出一片劍光,練的渾身臭汗,對衛夫人的歎息不以為意:“阿娘這是覺得女兒是那胡攪蠻纏的人?隻要別人不欺到我頭上來,我哪有空去砍別人?我可忙得很!”忙著讀書練武,忙著趕快長大。
衛夫人:……
十歲的小丫頭,提起婆家或者嫁人之類的,不應該是羞澀的扭頭就走嗎?
她倒是扭頭就走了,但扭頭出門之後,憑一己之力就將城中諸將家中的小子們給揍的哭爹喊娘,打上門來。
眾夫人帶著自家兒子齊聚衛府理論的時候,衛初陽十分的理直氣壯:“……我這是替眾位叔叔們考察一下大家的功夫有沒有長進!”誰讓這幫臭小子整日嘲笑她一個丫頭不在閨中繡花,跑來練武呢?
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小夥伴們不幹了:有你這麼考察的嗎?專揀顯眼的地方打!好好一張俊臉,都被你的拳頭給毀了!
分明是泄憤!
衛初陽為自己申辯:“我哪知道他們這般不濟的啊?”又學衛夫人歎息一聲,語重心長的勸導挨了揍的小夥伴們:“以後還是多花功夫練練武吧,”嘴頭子功夫好了有什麼用?
“萬一碰上西遼人哪得活命?西遼人可沒我好說話!”我隻打臉,西遼人可是要命啊!
小夥伴們的娘親竟無言以對,覺得她說的十分有道理!
回去就督促兒子好好練武。
武將家的孩子們將來的仕途多是從武,鮮少以讀書晉身的。
等眾人都走了之後,衛夫人拿著戒尺訓女兒,小姑娘跪在她娘麵前,足足挨了十戒尺,衛夫人背上都起了汗,板起臉來問:“可知錯了?!”她最近有樁煩心事兒,心中焦躁難言,連對女兒溫言軟語的勸說都省了,直接選擇暴力鎮壓。
衛初陽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很誠實:“娘,你用這點子力氣,是給我撓癢癢嗎?”
衛夫人氣的摔了戒尺,瞬間滾下兩行淚來!
後院裏不省心,明知她在生了衛初陽之後傷了身子,再不能育,自己的貼身丫環春紅最近趁著衛佑酒醉爬了床,三天前才診出來有孕。前院裏也不消停,閨女這是跟著添什麼亂呐?
看到娘親哭了,衛初陽瞬間就慌了,膝行到她麵前,抱著她的大腿求饒:“阿娘你別哭了,誰欺負了你,我替你出氣去!”
衛夫人手指在她額頭上戳了下去:“我怎生了你這麼個孽障啊?!”見女兒似乎要對自己被親娘貼了個“孽障”的標簽而準備發表不同的見解,衛夫人雙眸含淚,終於抖了一回雌威:“不許開口!”
這死丫頭一開口就噎的人氣短。
衛初陽還跪在地上,忍了又忍將嘴邊的話吞了下去,跪著看她娘哭了半日,隻覺自己委屈的厲害。
打人的是她娘,挨了打的是她,怎的這情形似乎掉轉了過來?挨打的不哭,打人的反倒哭了,難道她娘力氣小,怨她咯?
她很想好心建議她娘以後晨昏也練練武,不為抗敵,就算是為了打閨女,也別因為力氣太小打不疼而氣哭。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