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星對魔教這等邪藥自是鄙夷,如在以前,那是決計不肯用的,隻是他既經事故,已不若初下山時那般拘泥小節,又想到日後尚有諸多大事待理,自己若是不服用這寒冰丹,以後豈非再難運氣使力,成了廢人?當下一咬牙,從楊烈火手中取過藥丸服下。楊烈火出其不意,啊的一聲輕呼,想阻止卻也已來不及了。但見李晨星盤膝坐於地下,凝神調氣運功。起初臉上並無異狀,但不久便時而血紅,時而靛青,瞬息數變,臉上肌肉更微微扭曲,顯是在忍受著極大痛苦。
楊烈火知道那是他體內陰陽二氣正自激烈交攻,能否挺過難關,這當兒實是聽天由命。要說出手相助吧,不知他運氣的理路,隻有徒增繁亂,何況他此時是設法融合體內二氣,並非壓製,外人實是無從措手,不由得擔憂無比,便欲哭將出來。但又怕打攪他心神,竭力忍住,眼淚卻已不住在眼眶中滾來滾去。眼見他麵上汗凝成霜,又化而為汗,也不知倒了幾轉,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睜開眼來。
楊烈火猛吃一驚,隻叫:“你……你……”終於哭出聲來。他本為太監,這一失聲痛哭,當真便如個傷心異常的女人一般,倒把李晨星給楞住了。他擺了擺手,擦幹嘴角的血跡,喘息道:“你……你別擔心。我已……已暫時無礙了。”楊烈火忍哭忍了許久,這一哭出來,一時卻哪裏收得住?邊哭邊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李晨星想要說話,一時卻給他鬧得無法可施,突然哈哈大笑:“你這老兒,幾十歲的人了,哭起來卻像個女人一般。”
楊烈火一怔,登時住了哭聲,伸袖子擦了擦眼淚,問道:“你……你到底怎樣了?你臉上一絲血色也無。”
李晨星適才大笑幾聲,不禁咳道:“無妨!你扶我上馬。咳咳,咱們路上說。隻怕那周氏夫婦還要追來。”說著掙紮著便欲起身。楊烈火忙扶他起來,要跟他同乘一騎,李晨星卻說不用,自己奮力上了馬背。兩人又於夜色之中,月光之下並騎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