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試過跪在雨中聲嘶力竭的哭泣……”
“……不,你多久沒…哭過…姐姐……”
像陳舊的唱片發出低啞的沙沙聲,一段久遠的聲音夾帶著斷裂的話語,那麼清晰的撕扯折磨活下來的人,可憐的耳膜。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記憶斷開太久,找不回。
紫陽花下的孩子,為什麼淚流滿麵,是為了我嗎?
不要哭了,我不是為了見到你的眼淚才來到你身邊擁抱你的.
現在起和姐姐約好了,修平。
——[不讓彼此看見悲傷的眼淚],那是我們的約定。
終有一日夢到他了,修平,久到以為再也記不起的記憶居然在短暫的夢中複蘇。腦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洛翻個身,脊背離開溫暖的被褥,失笑的望向淩晨四點的窗外,透明的深藍覆蓋天幕,邊際的地方有微光。清冷的空氣打在身上,沁涼入心。
[修平,你如果問我多久沒在雨中哭泣的話,大概是擺脫作為殺人工具的那天起。]
洛噙著淡笑摸摸清爽的短發。
真可笑呐!無知的孩子以為消滅那樣的家就能擺脫鬼之子的命運,結果為了果腹最終淪落成什麼樣子,還不是照樣得向一個個活物伸出獠牙。那樣久遠的事情似乎發生在昨天,冷雨打在肌膚上的溫度現在還清楚記得——隻在雨夜殺人的鬼。
除了西昂,沒人知道,那隻鬼當時用的也是[M]這個名字。
沒有獵物會存活,而委托人最後無一不是鬼的食物。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聘請殺人鬼的代價……就是成為它的食物。
獠牙穿透活人肌理的聲響,甘醇的血液澆灌本能的熱度……啊!洛環緊手臂,抱住自己,澆灌在肌膚上的腥熱,依舊那麼清晰。洛睜開青瞳,瀲灩著發光的野性之瞳望向胸前。
直到那個人的出現,一切都……不複。
洛拉攏敞開的襯衫衣襟,手糾結在胸前,這件衣服是那個人的,現在想起,六年前她是穿著他的衣服離開的,而今天將要拋棄的這間公寓,居然也戲劇般的穿著他的衣服,似乎他一直陪著她輾轉各處,可怕的循環!
笑點染她好看的嘴角,歎一聲,仰頭呼吸夜晚的空氣。偌大的公寓隻剩下她,小朋友已經在今天太陽沉入地平線前被米羅強行帶走。
小朋友隱忍眼淚的倔強模樣還清晰烙在腦海,也許那一刻的割舍一輩子都忘不了。說不定,這又會是一次別離,永久的。
胡亂的摸摸頭發,甩掉不吉的念頭。
還不能死!!昨天和小朋友約好了要一起組裝[飛翼零式]。
‘失信的媽媽會被小朋友討厭!’良一是這麼說的。
說起小朋友,真是強大而可怖的生物。比如,攻擊力虧缺的雛獸靠靈敏的嗅覺辨別母親與敵人,小朋友和雛獸——年幼動物的嗅覺都是該死的敏銳,什麼東西都能被小朋友嗅出來,嗚!天知道兒子長大了會不會更難應付,像小朋友老爸一樣,麻煩死了。
麻煩啊~什麼都瞞不過那孩子。最終,有瞞不住的一日。真的是這樣啊……
洛垂下軟軟的頸項,耷拉著,好久沒抽煙了。那個人說想要一個孩子,她就順其自然就把修平死後一直沒停過的煙癮戒掉,連一絲掙紮一聲抗辯也沒有,順從得駭人,駭人的順從。米羅感慨過,[沒有人能折斷皇氏華族的傲氣,所以沒有人能逼他們做不願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