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彬一會兒護頭,一會兒護襠,忙亂中勾到了小純的腳。小純直直倒下,後腦重重摔落在地板上。四周的黑暗倏然一片白晝,山林,陽光,小鳥,蝴蝶,姑姑,清風,林琳,紫裙……
小純赤腳踩過玻璃,跌跌撞撞跑到門口,回應李丹的敲門聲。“啊——!”
門被鑰匙從外麵打開,小純抱住了母親的腿,高聲喊著:“媽——!媽媽——!”小純失憶後一直沒叫過媽媽。婚禮上,她堅持回避對父母的稱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歐家娶媳婦。
越阿姨打開了燈。地板上狼籍不堪,零星血跡。夏侯彬半裸著身體,彎曲成海米。額頭流著血,襠部似乎受了重創,雙手捂著不放。
“你們先把小純帶到隔壁去!趕緊給王大夫打電話!”歐百庭走到夏侯彬跟前,把他扶上床,蓋好被子。
隔壁,小純緊緊抱住母親,密不可分。她似乎喪失了語言能力,持續尖叫,直到嗓子嘶啞,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無論李丹如何撫慰,仍無濟於事。小純顫抖不止,瞳孔放大到死亡狀。
王大夫趕到,處理完小純的傷口,在歐百庭指引下,又來到了夏侯彬那裏。越阿姨已經把屋子整理幹淨,正在給夏侯彬清潔臉部血汙。越阿姨對王大夫說:“還有一處傷到了,請大夫給瞧瞧!”
王大夫狐疑地打量著夏侯彬身體上下,找不到傷處。
“不用看,沒事!”夏侯彬的表情顯出不自然。
“這孩子還害羞上了,快給王大夫看看!耽誤了可不得了!”越阿姨說著走近床邊。夏侯彬連忙按住被子。
雖然兩人同時受傷,但是父母通常都是袒護、心疼自己的孩子。歐百庭推測夏侯彬並無大礙,撤離。“越姐,這裏交給王大夫吧!我們去看看小純!”
小純側身躺在床上,失真的嗓音斷斷續續敘述著不完整的內容,中間偶爾發出欲哭無淚的嘶喊。
王大夫撕開越阿姨包紮好的紗布,查看額頭傷處。傷口不深,沒有異物,處置得當。王大夫恢複原來的包紮。
李丹哭泣聲在小樓裏飄蕩。夏侯彬皺眉問道:“小純,她還好嗎?”
“嗯,就是腳上刺了幾個玻璃片,……恢複了一些記憶。好事情!一切正常了!”王大夫沿著手背的傷處,拉起衣袖,看見夏侯彬的胳膊大塊紅腫。王大夫無法了解新婚燕爾的變故,但是通過傷勢可以斷定夏侯彬根本沒有反抗,一味地在挨打。愛情有時侯需要向對方示弱。“很多人恢複過去記憶的同時會忘記近期的一些事情和人。”王大夫打破職業性的冰冷,關切地說。
“您的意思是……?”夏侯彬突然領會,現在的小純可能記不清自己是誰。全世界恐怕沒有比他更倒黴的新郎了。
夏侯彬鬱悶中,一夜孤獨。
清晨,劉鼎打來了電話,拚命問著關於幾次的問題。夏侯彬說出了婚禮上嘔吐的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