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李尉銘聽到會歇斯底裏,但他隻是很淡然的說:“你們撒謊,我不信。是她讓你這麼說的是嗎?她不想見我,又不想我再去煩她,所以她叫你撒這個謊好讓我死心,對不對?”
“銘哥,小俊說的是真的。”張平從裏衣層拿出那封被捏的皺巴巴的信,遞給李尉銘,“這是林嬈薇寫的。”
李尉銘一把奪過信,那些言語中,他跟她的關係一直就是混亂的,所以她放棄了,放棄了愛情,也放棄了生命。她用自己的命換來了他的生存,這是懲罰。
他驟然想起中槍時的情景,從那時到剛才,他一直想不起林嬈薇在他耳邊說的話,此時此刻他才憶起那句話,林嬈薇說“我愛你”。
李尉銘緊緊用手按住胸口,這是嬈薇的心,所以他才會一直覺得她在身邊,所以他才會這麼疼。他記得,他們兩個人從相愛到分離,林嬈薇從未說過“我愛你”三個字。不說不是不愛,隻是因為她的一切都在說明她愛他。她愛他,所以甘心為他受辱,她愛他,所以甘心為他受傷,她愛他,所以甘心為他受死。
而他呢,他隻是一邊傷害一邊愛,他是愛情上的失敗者。留下他一個人做什麼呢,這麼痛,這麼難過,就連一個呼吸也如此難受。
張平及時看到李尉銘發白的臉色,忙去扶住:“銘哥,你別嚇我們,你不要辜負林嬈薇的一片心,你不能死。你還要養大你們的女兒,聽見沒有,李尉銘,你必須活著。”
李俊被嚇倒了,他沒有料到會這樣,手足無措的把小侄女抱到李尉銘跟前:“大哥,你不要嚇我們,你看看憶憶,她是你女兒啊。”
小家夥不明就裏的也被嚇著,看著臉色發白的李尉銘,又看著兩個叔叔那麼擔心的叫著什麼,靜靜的伸出小手,放在李尉銘的臉上,輕輕叫了一聲:“爸爸。”
李尉銘沉思在自己的悲傷中,突然聽見誰在叫“爸爸”。那柔柔的,一句比一句清晰的呼喚,是在呼喚他嗎?他漸漸恢複清明,看清楚那個小小的人兒,他的女兒,正輕輕的呼喚著他。
“憶憶……”他的女兒,他和林嬈薇的女兒。
他不能死,他不能對不起林嬈薇,他必須活著。
“小俊,我們一起出國吧。”
十年後
李尉銘正躺在躺椅上收聽節目,他嘴角含笑,側頭看著書桌角落裏的一張照片。
“你在想什麼?”一個女子走進來,對著他說。
“沒想什麼。”李尉銘沒有回頭,“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都10年了,10年了啊……”
女子順著他的眼睛看過去,淡淡一笑:“你又想媽媽了。”
她就是李尉銘和林嬈薇的女兒,李憶嬈。
李尉銘回頭看著女兒:“有人說過你笑的樣子很像你媽媽嗎?”
李憶嬈點頭。
他笑笑:“肯定是你平叔和小俊叔說過的吧。”
李憶嬈聳肩,並不表示。
李尉銘看著林嬈薇的照片,溫柔的笑起來:“我從來沒有隱瞞過我跟你媽媽的事情,這麼多年,你恨過爸爸嗎?”
李憶嬈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撇撇嘴,答非所問:“爸爸,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當年那個心髒移植手術嗎?”
李尉銘不解,她又笑起來,神神秘秘的說道:“我雖然才12歲,可是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哦。爸爸,聽說媽媽當年是在手術室直接被雲爺爺帶走的,這麼多年,媽媽的墓碑在哪兒呢?”
李尉銘的心髒一緊,仿佛抓到什麼線索。
這時,門鈴響起,李憶嬈看著自己的爸爸,然後朝他眨眨眼睛,帶著輕快的腳步走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