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逸無奈地朝付涵點頭，付涵看了眼予宸，好像有點不放心，輕聲對她道：“我一會兒回來接你。”
付涵帶著他的乘客離去，李璐臨走時向她低語：“時光能夠帶走幸福，也能將幸福送回到身邊。”目光中似有深意。賓客們早已紛紛散去，適才偌大喧嘩的廳中此時安靜地幾乎能聽到呼吸聲。
予宸“啪”地合上了包廂的門，兩人終於麵對麵。
“漠逸，回到我身邊來吧。”他開口，請求的話帶上了感歎的語氣。
“不是說要忘記對方嗎，怎麼還來這兒，怎麼說出這麼不切實際的話？”她顯然並不想繼續談話。
“當初我是以為你已經找到了歸宿，我再怎樣都得放手。可是，今天才知道你是契約婚姻，不是嗎？”他心裏卻有一絲痛苦，你為何不告訴我。
漠逸抬眸，有些詫異，想到李璐又有一瞬的了然，緊閉著嘴不說話。
“告訴我，當初為什麼和我分手？”他朝她方向走一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的語氣依舊不好：“你不覺得這個問題遲了九年嗎？現在知道又如何，能改變什麼？”
“告訴我！”他堅持，目光灼灼，似能把她融化。
“我不想說，也不會對你說的。”她的聲音清清冷冷。
予宸皺了皺眉：“是因為江淺嗎？”
她一時氣結，道：“是啊，就是因為他。”
予宸直視她的眼睛，歎息：“逸逸，別騙我，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她神色痛苦：“你別再問了，我說了我不會和你說的。當初也許還有可能，現在……太遲了。我和你交往的時候，從來沒有踏實感，就像踩在雲端裏，生怕哪天不小心就摔了下來。你這樣的人太優秀，給不了我安全感。以前，也許還有勇氣去接受，現在，年紀大了，再也不願經曆一次。”
他倒退一步，冷笑一聲道：“我從未知道你是這樣想的。真可笑，僅憑這些，我就這麼孤注一擲。”說著，從口袋裏拿出那串手鏈和照片。
她看也不看一眼，道：“幹嘛不扔了？”
“那麼你呢？”他咄咄逼人。
“舊情難忘嗎？沒錯，難忘的是‘舊’情，九年時間，什麼都變了，誰都不會站在原地等著誰。如果給你任何錯覺，那我向你道歉。”
“你就這麼不願意向我敞開心扉？你的事情我為什麼總要通過旁人的口知道，以前是，現在也是，你說分手就分手，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嗎，這麼多年了，你連個解釋都吝嗇給我嗎？”
刹那間，她今日壓抑多時的情緒找到了發泄口，她的憤怒如火山般爆發出來：“沈予宸，九年前的你不懂，九年後的你依然不懂。你有勇氣從法國回來追問我分手原因，在看了一篇報道後就沒勇氣來質問我了嗎？還是你心底裏就已經認定我和江淺不清白？讓我給你解釋？你給過我解釋嗎？你突然休學了，你想過我的感受嗎？在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在我最需要你在我身邊的時候，你不在。”她說著說著，聲音哽咽，抬手一摸，才發覺自己已淚流滿麵。
“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錯過了就錯過了，是沒有第二次機會的！你明不明白！”她聲嘶力竭地叫嚷，這些話也許已經在潛意識裏埋藏多年了，今天在這樣的環境下，全部曝光。
他一下子麵如死灰，腳雖痊愈還是用手肘抵住牆，好像失去了站立的力氣，微微顫抖。許久，他才重新找回言語的能力。“逸逸，對不起，我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你為何要契約結婚。但是，請你相信我，好嗎？”
“你——走——！”漠逸生生地吐出兩個字，轉頭不看他。
予宸不知是如何從裏麵出來的。漠逸看著他蕭索的背影出門，穿入雨簾中，心前所未有的疼，像生生被人剜去了一隅。隨著他的離開，她的身子沿著牆壁慢慢滑下來，癱坐在地上，先是靜靜流淚，再是輕聲啜泣，最後失聲痛哭，仿佛是她一輩子的淚，止也止不住，好像要把這麼多年隱忍的辛酸洗滌，好像是她偽裝的冷靜堅強的麵具破碎的時刻……她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感覺到有輕柔的東西在擦拭她的淚水，她的臉頰。淚眼朦朧中，她深深地望進他的眼底，那裏有來不及收斂的溫柔繾綣，一閃而逝，快得讓她以為自己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