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幾載,我在宮中的記蜂湧而來。前陳宮廷,花石為階,雲鳥風清,花閣淡雅。推開華沁殿的宮門,來到了嬌雲閣、菲湘殿以及各種形形色色妃嬪的空殿閣樓。
千寰、千寰還是千寰……似乎我字體每一筆都是由這個謫仙一般的男子勾畫而來的,從筆端的彎折處一筆一筆的描摹而成。
如今,他就在裏麵,高聲談闊。曾幾何時,在夢中百轉千回,憂思不得長眠;曾幾何時,在心中默念其名,婉轉如泣;曾幾何時,在腦中揮之不去,茶飯不思。如今,在經曆了夢境一般的國破家亡之後,看到他恍若隔世。人生如夢,白雲蒼狗。有的人終究還是會離你遠去。而我看他的眼神終究還是變了。
最後,我來到了便是禦書房,透過鏤空的木門看向裏麵。殿外的太監看到我剛想出聲,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聽到裏麵的談話內容,我笑了起來。
61年間,陳赫不問政事,開始貪圖享樂。底下臣子一片反對之聲。夫子陳韜然曾勸道:“陳國之王,切不能與你一般貪圖享樂,簡直有辱我陳國之風!愧也愧也!老夫愧對天下百姓!”
那時,我正在觀摩這場硬戰,看陳赫如何招架陳夫子。
我袖手旁觀的結果就是陳國夫子撞壁而亡。這件事情成了陳國史上第一血案。而我——陳國皇後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畢竟他是我最敬重的老師。
老師自小對我禮遇有加,從未有過懲罰之舉。而我這個令人厭惡的女子居然都沒有幫過他什麼。這隻因為我的心在千寰身上——我厭惡陳赫,那個暴虐恣睢的男子。
新婚之夜,紅燭高掛,殿外人影搖晃。而這個我名義上叔叔兼丈夫的男人卻連正眼也沒有瞧過我就離開了新房,毫不顧忌我的麵子。就這樣,隔天從宮中傳出各種流言蜚語,而我居然隻能躲在屋裏看熱鬧。
我雖然不愛他,但這關係到我在宮中的地位。宮廷向來是最齷齪的地方。每個人都會笑著看你跌入萬丈深淵,雪上加霜是他們最大的本事。自小我在這裏便鍛煉得一副鐵石心腸的模樣,卻還要裝成母儀天下的皇後,實屬困難。
“娘娘,你都站著快一刻鍾了。”身旁的公公提醒道。
我對他笑了笑,玉手輕輕一推門,走進了禦書房。
隨著開門的聲響,千寰的聲音慢慢收尾,他和陳赫同時看向我。
千青將軍之子千寰文武雙全,謙和有禮,溫潤爾雅,乃雲國待嫁女子神往。民間有這樣一則傳言:千青之子,有儒雅之德,溫潤之品,我欲與之結為連理。可是誰知道,他的內心竟是這般的野心勃勃,而我為了他竟然也做出禍害國家之事。
“臣妾給皇上請安。”我依舊笑著福了福身,對著千寰疏遠的笑了一下。
而這個笑,別有深意。
千寰看到我,客套的回我一笑。
蕭然台軒舉,湛然出若神。他紫衣華服,青玉扳指。溫潤如玉,俊逸入仙,這就是他——千寰。
何曾故人若相識,君子一笑春風停。春風亭,風吹停。了無痕,去無聲。
“寰哥哥,我想長大後做你的新娘子!我不要當什麼皇後,我隻要和你在一起,去哪裏都好。”
“寰哥哥,你說我們以後蓋一所木房子,然後種些小花小草,好不好?”
“寰哥哥,母後要我嫁給皇上,我不願意,你帶我走好嗎?”
我一步一步地走至他麵前,他看著我,眼裏依舊是熟悉的溫柔還有陌生的疑惑。
“本宮方才在殿外已經聽得一二,進來就想給皇上和千公子幾點提議。浙淮發洪水,我與千公子想法一致,覺得事出必有因。誰都知道,浙淮常年四季如春,怎得會突發洪水?除非有人從中搗亂。現在當務之急無非是一則治理洪水,二則查出這洪水的源頭。想要治理洪水,用傳統的用土壤來填水是絕對不行的,這樣的話根本不能保證百姓的安全,倒不如先把百姓挪至一處安全的地方再者商議。這洪水的源頭,臣妾覺得應當是從威決那塊威妎發過來的。這批肇事之人來的氣勢洶洶,定是在江淮潛伏已久了才使得這次的洪災如此猖狂。如果要想知道這些人的來處,就必須尋訪周邊各地的百姓尋找蛛絲馬跡。”
“很好,朕的皇後果然是冰雪聰明。朕之前與千弟談論的幾點沁兒你都想到了,而且更為詳盡。”坐在金鑾殿上的陳赫緩緩從上麵走下來,看我的眼神熠熠發光起來。